被抛弃后我成了郡主,他慌了
编辑:燕云十八嘤 更新时间:2025-06-11 09:37:22
被抛弃后我成了郡主,他慌了
专为书荒朋友们带来的《被抛弃后我成了郡主,他慌了》主要是描写顾寒川,柳如烟之间一系列的故事,作者燕云十八嘤细致的描写让读者沉浸在小说人物的喜怒哀乐中。被抛弃后我成了郡主,他慌了
作者:燕云十八嘤 总字数:9035
类型:古代言情
被抛弃后我成了郡主,他慌了_精选章节
1
负心郎看上将军千金后,我和他的婚约成了家族禁忌。
一开始,他说我们只是假意疏远,他会在那千金面前装作愚钝,让她失去兴趣。
后来,他眼中带着狠意:"怜月,你自行远嫁他乡吧,世道如此,莫要怨我。"
我自然不怨他。
毕竟,真正的将军千金,是我呀。
装病的第三日,顾寒川依然没有来看我。
我在绣楼中闷得发慌,便去了后院的荷花池散心。
却不想,撞见了他和那个将他抵在假山边亲吻的柳如烟。
柳如烟听见脚步声转身,瞥见我手中的药瓶,眼珠一转,娇笑着将手探入顾寒川的衣襟。
"苏姑娘寻什么人呀?这里只有奴家一人哦。"
她将"一个"二字咬得极重,脸上带着得意的坏笑。
顾寒川见到我,眸光微颤,又若无其事地移开,只是温柔地将柳如烟的手从衣襟中拿出,苦笑着在她额头轻点一下。
柳如烟调皮地做个鬼脸,又伸手去捏他的脸。
他轻松抬手握住,无奈又宠溺地摇头。
一场无声的戏码在我眼前上演。
或许是他们太过专注,以至于我一个病了三天的病人出现在后院,身边竟然没有一个丫鬟。
这么明显的破绽,向来聪慧的顾寒川都没发现。
又或许,他已经不在乎我是否看见这一切。
不在乎我知不知道他与柳如烟的关系,也不在乎我们的婚约。
心脏传来钝痛。
我捏紧手中的药瓶,轻声道:"路过而已。"
说完,我缓步走到亭中石凳坐下。
柳如烟蹙眉,嘴角微撅:"苏姑娘,你怎还在此?"
我脸上挂起淡笑:"柳小姐,我在此等春儿寻我。"
顾寒川看了我一眼,牵起柳如烟的手,示意离开。
一阵风吹来,带着初秋的凉意,我忍不住拢紧衣襟,轻咳几声。
顾寒川离去的步伐微顿,终是踏步而去。
2
我未曾想过和顾寒川会走到今日。
父母早逝,我十岁便住进了舅父家。
隔墙相邻的顾寒川是伴我长大的玩伴,他总是围着我转,有好物第一个想着我。
我们的婚约也是两家早早定下的。
可半年前舅父刚从江州升任,来京城做了户部主事。
柳如烟便寻上门来,说自己是靖北将军的千金,请求进入我家私塾做旁听生。
那时,靖北将军征战沙场十数载,为大梁收复失地的消息轰动朝野。
一同传遍的,是将军膝下只有一女,愿用所有军功换女儿一生荣华的消息。
而柳如烟便是那个从边塞带回的千金。
进私塾第一日,柳如烟便当众夸赞了顾寒川。
吓得舅父舅母连夜召集家人,下了封口令,不许任何人透露顾寒川与我有婚约。
否则,下人发卖,小辈打残扔回江州老家,永不许归。
虽然将军因多次遭遇敌国刺客,为保护柳如烟,专门将她安置在城外别院,派兵保护。
皇上也推迟了封赏时间。
但天下皆知,将军的女儿,将要封郡主。
只要将军没有造反之心,他的女儿便是世间最尊贵的女子。
她这样的身份,别说小小的顾寒川,要什么得不到?
顾寒川有婚约又如何?那婚约的另一方可以死,甚至可以寻个由头满门灭绝。
郡主的名声不就清白了?
更甚者,郡主只需表现出一点意愿,不用她亲自动手,自有人愿意代劳。
舅父舅母劝我保命要紧,放弃与顾寒川的婚约。
我问顾寒川的意思,他说:"怜月,此生我只爱你一人,非你不娶!"
"至于那郡主,不过一时兴起,我表现得愚钝些,过不了几日她便失去兴趣。"
可柳如烟没有失去兴趣,反而与他越发亲密。
他说的愚钝,就是为柳如烟作画,陪她骑马、习字。
我却因为要掩饰,不能让柳如烟察觉的缘故,与顾寒川越来越疏远。
雨如丝般密密绵绵洒下,万物笼上朦胧的纱。
春儿撑着伞慌张跑来:"小姐,您怎么到这里,吓死奴婢了。"
"多亏顾公子冒雨赶来,说瞧见您在此,让奴婢快些送伞送衣裳。"
3
顾寒川?
我讶然抬眸。
思绪却飘到了少年时。
我外出时,院子被调皮的表弟点燃。
隔壁的顾寒川听见动静翻墙而来。
以为我还在里面,二话不说泼了桶水,便如豹子般往屋内冲,旁人拦都拦不住。
我回来时,他浑身湿透,满脸黢黑,头发都烧卷了,像只可怜的小兽。
见到我,眼眶瞬间红了,倔强地用手胡乱抹脸,故作老成地笑:"你出去得倒及时,小丫头真幸运。"
看他抹得脸上一块黑一块白,我忍不住笑出声。
其实,我更想哭。
听下人说,幸好当时火势不大,否则他那样冲进去,能否出来都难说。
那年,他十二岁。
曾经的顾寒川是那样真诚地爱着我。
我心中忽然涌起期望,握住春儿的手:"春儿,我病好了,我们去寻顾寒川!"
一路上,春儿欢喜地对遇到的每个人都说:"我家小姐病好了!"
包括路过月洞门时,遇到的顾寒川。
话说出口,春儿脸色僵了,转头看我的脸色。
我心下雀跃,笑着向他跑去。
可随着我的接近,顾寒川眉头已不觉皱起。
他瞥了眼月洞门处,不愿与我有瓜葛似的问:"何事?"
脚步顿住,一句"我病愈了"被我咽下。
我直视他问:"你不愿见我?"
他抿唇,移开目光,没有说话。
忽然,月洞门那边传来柳如烟的呼声:"走了,出发了!"
"我有事,先走了。"
顾寒川对我一拱手,消失在烟雨中。
心脏被这绵绵细雨缠绕勒紧,割得隐隐作痛。
我眼眶发酸,咬牙忍住泪不让它落下。
"春儿,你说的顾公子是顾子墨吗?"
顾子墨也是私塾学生,如今与二姐姐已到谈婚论嫁阶段。
"啊,是的。"春儿反应过来,懊恼道:"都怪奴婢,刚才没说清楚。"
"也好。"
我望着远去的顾寒川。
烟雨清晰地将我们分隔在两个世界。
我确确实实感受到,我与他,彻底结束了。
4
听到大夫确认我已无大碍,舅母松了口气。
关心几句后,便将话题扯到我与顾寒川的婚约:"怜月,有些东西早放手对大家都好。"
舅母握住我的手,意有所指:"你可能还不知道,顾寒川父亲的案子翻了。"
"他从边州回来,不仅官复原职,还升了一级。"
四年前顾伯父因军中案子受波及,被罢官流放。
从小习武准备入伍的顾寒川也在此次风波中被人打断手臂,断了从军路。
他在舅父门前跪了一日,求舅父让他进私塾读书,可舅父不敢招惹是非,狠心未见。
是我动用父母留下的人情,求了私塾夫子,才让他得以读书。
那些经史子集,我早已跟夫子读透,便申请做了助教,课堂跟着听讲,课后继续为顾寒川讲解。
挑灯夜读下来,他第一年便考中秀才,三年后又中了举人。
十八岁的举人,放在京城也是少见的英才。
曾经,舅父舅母也劝我别为顾寒川耽误,他孤身读书能有何出息。
我坚持非顾寒川不嫁,第一次强硬要求,莫再提此事。
可现在,不知不觉间,我的存在和坚持,已成了顾寒川最大的障碍。
我懂事地点头:"舅母放心,我与顾寒川缘分已尽,不会再有瓜葛。"
"好孩子,委屈你了。"舅母拍拍我的胳膊,抹了抹眼泪。
我估摸舅父快要回来,便吩咐春儿去请顾寒川,说有事相商。
没多久春儿回来说顾寒川有事,来不了。
既然请不来,我只好亲自去寻他。
去时他正在作画,画上女子红裙如火,顾盼神飞。
赫然是柳如烟。
顾寒川下意识用纸盖住,见我表情无变,开口道:"恭喜,你病愈了。"
我得体地笑:"也恭喜你,你父亲沉冤得雪,还升了官。"
"等他回来见你弃武从文,考中举人,定会欣慰。"
提到弃武从文,顾寒川下意识摸摸手臂,面色不自然:"你来是何事?"
我平静道:"寒川,我们该结束了。"
他蓦然抬眸,深深看我。
沉默几息,他喉头滚动,缓缓吐出:"好。"
我们都是聪明人,心照不宣没再多说。
5
舅父早就视这婚事为烫手山芋,听到我们主动解除婚约,甚至喜出望外。
连连叹道:"你们能想明白最好。"
婚书烧毁,信物归还。
事了,我默默向住处走去。
顾寒川脚步一顿,却跟着我走来。
我不解地看他。
此时的顾寒川眉目舒展,随着婚约解除,原有的沉郁羁绊尽数消散,更显从容。
"怜月,你一介孤女,嫁人之后,苏家做不了你的依靠。"
他目光诚恳,俊朗的面容在廊下烛光映照下,显得柔和许多。
我缄默看着他的脸。
他神色淡定,继续道:"世上男子,良人不多。你如今年岁已大,匆忙议亲,如何看得清?一旦嫁错,便是一辈子的凄苦。"
我平和地问:"所以呢?"
他抿下唇,迎着我的目光:"都等了这么多年,你不若再等等,等我这边稳妥下来......"
我笑了。
等你稳妥下来,我来做你的外室还是妾室?
男人啊。
为了权势可以不择手段,却又希望那个被他背叛的女人能忘却伤害,在某个地方等着他偶尔光顾。
不是因为亏欠,而是为了慰藉心中那个少年的自己。
当初那个赤诚的少年,如今已能面不改色说出这种话。
只是顾寒川,你把我苏怜月当什么了!
心还是有些痛,只不过这次不是因为顾寒川伤害我而痛,而是为记忆中那个少年彻底死去而哀悼。
我疏离道:"这种话还是别说了,我的耳朵怕脏。"
"祝你青云直上,前程似锦。"
他深深看着我的脸,张了张口,最后化为一声叹息。
我快步离去,头也不回。
听春儿说,顾寒川一直站在原地看我。
可我已不会在意。
6
二姐姐来寻我,说在舅父书房偷听到,靖北将军要宴请夫子和我们家。
说是感谢我们对他女儿的照顾。
二姐姐愤愤不平:"请我们家和夫子就算了,为何还要请顾寒川。"
"他这负心汉,将军就算要招婿,也不挑拣挑拣。"
我心里没什么波澜,还安抚了她一阵。
没想到顾寒川倒主动来寻我了。
我以为,我们应该老死不相往来才是。
怎么昨日才解除婚约,今日便登了我的门。
我躺在院中摇椅上看书。
他逆光而站,眸光冷静,高大身影在我脸上落下阴影。
略作犹豫,顾寒川直截了当开口:"怜月,我建议你立刻向外宣布你身子有恙,无法生育,自请入庵。"
我吃惊地看他。
不理解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。
他神色严肃:"如烟告诉我,将军派人去过江州了。"
"我们的婚约虽在京城瞒得严,但在江州,将军定能查出来。一旦将军知道你我有过婚约,这次宴请就能让你万劫不复。"
原来如此。
我合上书页,淡笑:"听闻将军仁善,想来不会伤害无辜,这倒不用顾举人操心。还有别事?"
顾寒川皱眉,语气强硬:"怜月,你也不是小孩了,分得清轻重。"
"宣布无法生育,自请入庵,对你来说是最好的结果。"
我像第一次认识此人,讥讽一笑:"是对你来说最好的结果吧?"
"只要我是废人,那你我退婚便是因为我有问题,无法嫁人。"
"而非你顾寒川为了攀附郡主,负心薄幸,轻诺毁约。"
我坐起身,抚了抚裙摆:"只是可怜我一个孤女,背着废人名声,还要出家,这辈子能多凄惨已经显而易见。"
顾寒川脸色难堪,别开脸,沉声道:"怜月,这是最好的办法,你别逼我。"
"我会帮你打听各个庵堂情况送来,你就当......就当是我亏欠你,能给你最后的善意和弥补。"
我本想把手里的书扔他脸上,可想到不能脏了书。
于是说了句:"滚。"
顾寒川沉默一瞬,俊朗面上闪过狠意:"世道就是如此,我们能做的不过是顺应而已。"
"怜月,不要怪我。"
7
我端起茶杯,小口抿了下,不由啧声:"春儿,你这茶叶放多了,都发苦了。"
春儿白着脸都要皱到一起,着急道:"小姐,您还管什么茶苦不苦,接下来可怎么办,那可是靖北将军!"
我安抚她:"将军归京声望极高,又怎会在这节骨眼给自己抹黑?每逢大事需静气,不要自己吓自己。"
春儿急得团团转,一副要哭的样子:"小姐!这大人物的事,谁说得准!怎么办啊!"
我揉了揉眉心,重新拿起书躺到摇椅上:"办不了就凉拌,反正有事的,肯定不是你家小姐。"
靖北将军把宴请时间提前了。
舅母忧心忡忡,舅父愁容满面。
只有夫子一人气定神闲,尽显大儒风范。
舅母看着我,欲言又止,最后叮嘱我在宴席上不要乱说话,尽量降低存在感。
本来舅母想让我称病不去。
可无奈将军送来的请帖不是请舅父携家眷过府,而是把所有人名字都列了出来。
这样一来,我就不能不去了。
宴席以家宴形式办的,长辈一桌,小辈一桌。
柳如烟坐在我们这桌,与顾寒川挨着。
顾寒川身姿挺拔,脸上挂着从容温润的笑,一副清风朗月、如玉公子模样。
柳如烟面上带着活泼笑容,摆足主人翁样子,不时招呼二姐姐他们尝菜,介绍哪些菜是将军府大厨绝活,她阿爹平时最喜欢哪道......
她与所有人都有说有笑,唯独没跟我说过一句话。
其他人都担忧同情地看我,仿佛我下一秒就要死在这将军府。
我淡定地吃饭,维持标准用餐礼仪。
靖北将军是个高大威武的男人,四十许年纪,穿着深蓝常服,留着修剪整齐的胡须,一双锐利的眸子亮而有神。
他与夫子相谈甚欢,舅父在旁小心陪侍。
没多久,夫子便醉了,被将军安排人送去客房歇息。
夫子一走,舅父身体肉眼可见地紧绷,坐直腰杆,不断抬袖擦额头的汗。
将军突然举杯起身,对舅父郑重其事:"这次家宴,除了与老师相见,更重要的是要好好感谢苏主事!"
舅父吓得一哆嗦,整个人差点从凳子上掉下来:"将军、将军这使不得,您这折煞下官了。"
舅父笑得比哭还难看。
"只有您当得起!"
将军不容拒绝地向舅父一拱手,将酒一饮而尽。
"诸位都知道,我只有一个女儿,对她亏欠良多。此番归京,便求皇上许她一生荣华平安。"
"皇上早要册封她做郡主,可我初归京城,敌国对我恨之入骨,动用所有在朝势力,不惜代价也想杀我,为了孩子安全,我便一直压着册封旨意,更不敢将她接到府中。"
"现在,我已将敌国暗子尽数拔出,也是时候让吃苦的孩子回到我身边,补我这些年亏欠了。"
说着,将军起身,龙行虎步向我们这桌走来。
众人纷纷羡慕地看向柳如烟和顾寒川。
她抬起下巴,骄傲地笑着,他默默将脊背挺得更直。
很快,柳如烟的笑僵在脸上。
因为,将军直直越过他们,走到我身边,笑呵呵牵起我的手。
"怜月儿,跟父亲来。"
"啪嗒!"二姐姐张大嘴,手中杯子掉在地上。
她手忙脚乱要捡,却撞到桌子。
"哗啦!"离顾寒川最近的酒壶翻倒,撒了他一身,他却恍若未觉,死死盯着我。
舅父连声赔罪。
舅母快步过来扶起二姐姐,一双眸子忍不住看看柳如烟又看看我,眼里既震惊又不解。
"二姐姐没事吧?"我停步望去,刚好看见顾寒川。
他抿着唇,眼神撞到我的目光,又轻轻撇开,随即再次看回来,只是眼里多了些我看不懂的情绪。
将军笑着说了句不碍事,再次举杯,对着目瞪口呆的舅父舅母,意味深长:"大舅哥,嫂子,这些年我不在家,妻子身子不好走得早,怜月儿多亏你们照顾了!"
"我要好好谢谢你们。"
舅父舅母脸色一白,连说不敢。
认完亲后,舅父舅母根本坐不住,急急告辞离去。
光是将军今晚没一开始就认下这门亲就很能说明问题。
舅父也想明白了为什么半年前,能从从六品江州通判,一下子越过正六品,调任京城做从五品京官。
半年前,正是将军归京的时间!
有意思的是,顾寒川想随舅父一同离去,却被柳如烟硬拉着过来跟我父亲说话。
她骄傲又讨好:"阿爹,这就是顾寒川,十八岁举人俊杰,是不是一表人才,气度不凡。"
顾寒川拱手,声音发哑,面色还算沉稳:"将军,郡主,今日多有叨扰,学生先行告退。"
父亲眯着眼,带着压迫性的眸光微微扫过两人。
轻抚胡须,呵呵笑道:"且去,且去。"
顾寒川拱手一揖,转身快步离去,走到门口竟踉跄了下。
柳如烟见我父亲没什么表示,暗暗跺脚。
转头又捏着衣服,目光渴求:"阿爹,孩儿今日多喝几杯,天色已晚,可否留在府中歇息?"
父亲面色不变,不容抗拒:"回去陪你母亲罢,已给你备好马车。"
柳如烟眼泪在眼眶打转,却不敢多说,耷拉着肩黯然离开。
8
他俩刚走,我父亲脸色瞬间从威严转为谄媚小心:"怜月儿,你看看,父亲早说过那小子不行,配不上你!什么东西!"
我揉了揉额头,记忆中那个威武的父亲呢?这个中年小孩是谁?
我父亲回来就悄悄寻过我,告诉我他其实是先皇次子,本姓赵。
因为脸上有大片胎记被先皇不喜,隐在暗处为兄长做些不好明面解决的事。
苏是他母亲的姓,和我娘成亲的商人身份其实是当时隐藏自己的假身份。
只不过后来皇兄登基,找到神医为他清除胎记,派他假死去边塞领兵,谋划收复失地。
只是没想到这一去,和我娘就是永别。
那时我父亲还没见过顾寒川,只是知道我与他订亲,就已经开始骂骂咧咧说自己女儿还没宠够,就有臭小子惦记了。
他不知怎么悄悄去看过顾寒川后,跟我骂得更凶了,各种说顾寒川坏话,什么心机深沉、不负责任、故作清高、甚至还有水性杨花......
但时间往后移半年,不可否认,一定程度来说,好像他也没骂错。
我当时哄了哄这中年小孩,便问他顾伯父被牵连的案子能否翻案?
他对我说,此前陛下动军中多位大将,除了清洗军中害虫外,也是配合他在边塞的行动,让敌国放松警惕。
现在失地收复,正是用人之际,会把这些人才都召回重用,用不了多久,他们不仅能翻案,还会升官。
我心里欢喜了好久,只不过碍于父亲叮嘱没有提前告诉顾寒川。
可没想到,后来这却让顾寒川以为是柳如烟对他爱的体现。
"柳如烟你后面打算怎么处理?"我随口一问。
我父亲连忙指天发誓:"怜月儿,你放心,我这辈子要做的事都做完了,剩下的日子就为你娘守节,其他乱七八糟的人休想来府中毁坏我的名节!"
这年头,第一次听一个大男人说要守节的。
我忍不住噗嗤笑了。
柳如烟并不是我父亲的女儿。
她父亲早没了,跟着寡母要饭为生,阴差阳错她母亲在边塞救了我父亲,算是恩人。
我父亲想给她银钱安家以作报答,可她不要银钱,一心只要嫁给我父亲。
借着救命之恩,她死皮赖脸住进了我父亲的家,以女主人身份自居,还让女儿改跟我父亲姓,唤我父亲作阿爹。
归京时,更是以死相逼,让我父亲带她们回来。
好歹是陪伴多年的人,我父亲也硬不下心把她们扔在边塞,只是不能进将军府是他的底线。他在京城买了间宅子,让她们母女安顿。
这些事,我父亲一回来就跟我交代得一清二楚,还去我娘坟前解释了好久。
所以我一直知道柳如烟母女,可她们并不知道我。
甚至还将信将疑地猜测过那个唯一的女儿可不可能就是她。
当然,我父亲的绝情让她们完全确认了——真的不是。
柳如烟母女寻上顾寒川估计是做两手准备。
一手是看我父亲这边能不能有机会,另一手便是找个乘龙快婿。
大户人家优秀子弟自然看不上她们边塞人的身份,愿意娶柳如烟的不是纨绔就是歪瓜裂枣。
这时候,有潜力的青年才俊便是她们最佳目标。
而刚来京城,名噪一时的十八岁举人,文武全才,还没什么家底的顾寒川就进入了柳如烟的视线。
她们一个一心攀附,一个故意示好。
自然一拍即合,搅到一起。
9
我在将军府住了五日。
中间还被皇帝伯伯宣召去了一趟皇宫。
出来后,我便是昭告天下的怜月郡主。
等我再次回到私塾,许多以前为了柳如烟针对过我的同窗都来向我道歉,虽然我早已不放在心上,却也接受了他们的赔罪。
见我没有针对报复谁,他们这才放心下来。
顾寒川还是如常上课。
现在科举是他唯一的出路,除了国子监那样的学府,再也找不到比夫子更有学识还会教学的老师了。
他读书异常刻苦,只是夫子一走,他便马上离开,绝不多逗留。
而我专心读书,有自己要实现的目标,连一个目光都不会再落在他身上。
柳如烟直接玩了消失术。
我二姐姐津津有味地跟我分享:一开始柳如烟还回来上课,比以前还要粘着顾寒川。
只是知道了真实的郡主是我的同窗们,已经不会再给她任何优待。
以前她爱中原吃食,总有学生会专门为她带各种小食糕点,现在这些自然没有了。
以前她答错题会有人给她圆,现在答错题直接罚抄书文。
刚开始她还忍得住,可春儿一回来,大嘴巴就把她真实底细往外抖,别人看她的眼神就更加玩味了,以前怎么捧着她的人,后来就是怎么踩她。
而顾寒川不会再帮她一句,任她脸皮再厚,也没再来过私塾。
没过几天,柳如烟又回来了。
她接近下学才来的,把我堵在私塾,眸光像要喷火。
她一脚将我的桌案踢翻,愤恨道:"你真是不知廉耻!"
我轻抚裙摆,平静地看向她。
她咬牙切齿:"你都已经是郡主了,为什么还要回来跟我抢寒川?就这么热衷抢男人吗?"
"你为阿爹做过什么?你什么都没做过,就平白享受他对你的好!你凭什么?"
"这个郡主的位置,就该是我的!我才是这么多年一直陪在阿爹身边的人!"
"你也别想抢走寒川,我与他早就交换信物定了亲,你就算找皇上赐婚,我也要去击鼓鸣冤,将你的下作手段公诸于世!"
我噗嗤一声笑出来,像是看到什么新奇事物一样。
我父亲把功劳给皇帝伯伯换了个我的郡主待遇之外,还有个向皇帝许愿的机会。
有这种机会,哪个脑子不清醒的人会拿来争男人?
就柳如烟这种没脑子的女人,就算没人针对她,她都能把自己玩死。
我噙着笑说:"你放心,顾寒川是你的,没人跟你争,烂锅自然配烂盖。"
"另外,我父亲不对我好,对谁好?想给他当女儿的人多了去了,每个喊他爹的他都得认回来当女儿吗?"
"我要是你,就好好握紧现在的宅子,例银,干点正经事。趁着父亲对你们还有点情分,好好攒点家底,别哪天情分耗光了,你们又得去街上讨饭了。"
"当然,讨饭这行当,你和你娘以前也挺熟悉的不是吗?"
被刺到痛点,柳如烟眼睛都红了,本来含泪扭头要走的她忽然又停下,把眼泪憋了回去,骄傲地说:"等寒川成了状元郎,我便是那状元夫人!你这没啥实权的郡主又拿什么和状元比!"
状元吗?
我手指交叉,笃定地说:"我说他当不了状元,你信不信?"
柳如烟伸手指着我,气得发抖,眸里却藏着畏惧:"你!你这是爱而不得,就想毁掉寒川,你无耻!"
我倒不是想整顾寒川,只是他的学问算是我一手教出来的,他的本事能不能考上状元,我能不清楚吗?
而这对柳如烟却没什么好解释的。
我站起身,她比我矮了半个头,我轻易捏起她的下巴,和气地说:"是呀,毁掉他不难,毁掉你,也很容易。"
"所以,以后再来我面前大呼小叫前,先掂量一下。"
"万一我心情不好,说你是敌国奸细,你觉得你这身细皮嫩肉,能从大理寺的地牢里出来吗?"
柳如烟脸都白了,眼泪直在眼睛里打转。
我在那俏白的脸上轻轻拍了拍,指了下地上她踢翻的桌子和散落在地上的书本。
语气轻柔:"乖,捡起来。"
满意地欣赏了一会儿柳如烟抽泣着捡书本的样子,我微微笑着离开。
别说,还挺让人舒心的。
10
没过多久,春闱放榜,私塾里好一阵热闹。
顾寒川并没有参加今年春闱。
他去年才秋闱中举,今年去春闱是一点儿把握也没有。
一个搞不好,丢了他现在少年举人的名头,反而得不偿失。
比起春闱放榜的热闹,我却在京城掀起了另一番风浪。
我动用了父亲给我的那个许愿机会,要求开设女子商号,允许女子经商。
当然,我没有那么天真,以为一个愿望就能改变天下女子的命运。
我与皇帝伯伯打了个赌:我要在三年内,建立起遍布天下的商业网络,证明女子不比男子差,若能做到,他便下旨允许天下女子经商。
若是不能,我便好好回去做我的富贵郡主,只要不作奸犯科,他保我荣华一生。
我与他三击掌,定下了这个约定。
现在的商号只是第一步。
剩下的,还有分号,连锁,以及遍布天下的商业帝国!
顾寒川回江州读书去了。
这也正常。
距离下次春闱还有三年。
在私塾与我抬头不见低头见,就冲他当初对我做的事,他都得担心我哪天情绪不佳拿他开刀。
只是没想到,他走之前,还来向我道别。
他身材高大,穿着一身练武时的常袍,袖口收着,头发用银色发冠束起,手里提着坛子酒。
配上俊朗的面容,透出几分蓬勃昂扬,少年恣意。
我都有些恍惚,连记忆中那个少年顾寒川都变得生动起来。
他每次练完武,会跑来给我推秋千,向我展示他新学到的本事,说到得意处便拍着胸脯说:"以后哪个敢欺负你,只管告诉我,我去揍得他满地找牙。"
顾寒川看了看我小院的布局,目光落在一侧墙头,表情柔和,眼中带着追忆的笑:"记得你刚来江州的时候,就喜欢一个人抱着本书在院子里发呆,也不爱说话。"
"我就爬到墙头,双手扒住墙跟你说话,我爹问起我就说在练臂力,我娘没那么好骗,拿着鸡毛掸子就来招呼我的屁股......"
我沉默着。
他走过来从怀里拿出一包糕点放石桌上:"这是你最喜欢的桂花糖,今天路过留芳斋就买了一包。"
我七岁丧父,十岁丧母,小小年纪拖着一颗沉寂的心来到舅父家。
舅父公务忙,舅母自己孩子多也顾不上我,我便坐在院子里拿着本书,一遍又一遍地想我父母。
顾寒川那时练武,身体壮实,总爱翻墙进来找我玩。
我不理他,他也不恼,继续变着法逗我笑,或是在旁边地上用树枝写写画画,摆弄他的"阵法"。
每回他娘到处找人的喊声传来,他才会走,走的时候,会在怀里掏出一块油纸包着的桂花糖,说:"我要走了,我不在你吃块糖甜一下,可别哭鼻子了。"
"不了,我现在不爱吃了。"
我抬手制止了他拆开油纸的动作。
他动作顿住,将酒坛打开,兀自喝了一口。
苦涩顺着酒味儿散开,他喃喃叹道:"欲买桂花同载酒,终不似,少年游。"
"怜月儿,曾经我们明明那么好啊,明明那么好......"
我打断了他的话:"顾寒川,我没有功夫与你缅怀过去,人往高处走,水往低处流,之前你背叛我选择柳如烟我能理解。"
"可你既然做过了这些事,就注定了我们以后最好的关系就是陌生人。"
他沉默着,又灌了几口酒,迷离而深情地看着我,嗓音嘶哑:"若是,若是时光回溯,我没有选择柳如烟,你还愿与我白头共老吗?"
我站起身来,看着高远的天空,声音坚定:"当一只鹰搏击过长空,俯瞰过大地山河,又怎会甘愿再自囚于狭窄的洞穴。"
他敛去迷离,扣着酒坛子,仰着脸深深地看着我。
忽地,他俊逸的面容上绽出笑容,声音唏嘘又释然:"或许我们前世之缘只够今生走到这里,这是我们的劫,我认了。"
"怜月儿,我们最后喝一杯,就当是释怀酒,我在柳如烟出现后没有守住我们的情分,你也没跟我说你父亲是靖北将军不是?"
"我们杯酒泯恩仇。"
我早已心静如水,目光平静地望着他:"顾寒川,我们的恩已销,仇却难泯。"
"若柳如烟真是郡主,我的下场便真如你所说,对外声称身子有恙、无法生育,自请入庵已经是我最好的结局。"
"若是柳如烟不解气,你为了你的前程,就算是我背着废人名声,出了家,你只怕也不会放过我。"
"顾寒川,你说,若我只是个普通女子,我一心帮衬我的未婚夫,在他最落魄时也坚定地站在他身边,他却为了攀附郡主,背叛我,伤害我,我该如何活命?"
"我又能如何活命?"
"你之所以还能对我说这番话,不过是因为我幸运,我是靖北将军的女儿。"
顾寒川看了我一眼,痛苦地闭上了眼,从喉咙里低低发出一声:"对不起。"
可这声音也被风吹散,连同他跌跌撞撞边灌酒边远去的萧索背影。
以及我那句我不会原谅他,却也不会刻意针对他的保证。
三年后,我的商号已遍布十三个州府,手下有伙计三千余人,年利润过百万两白银。
皇帝伯伯履行承诺,下旨允许天下女子经商。
那一日,帝都大街张灯结彩,无数女子走出闺阁,走向街市。
我一身华服,坐在最大的商号楼上,俯瞰着这历史性的一刻。
人群中,我看到了满脸胡茬、神色寥落的顾寒川。
如今的他已经没有当年少年举人的风采。
听春儿说,柳如烟和他成了亲,在江州和他母亲吵得不可开交,最后一气之下回了京城。
他看到了我,先是侧过脸躲藏。
后来是痴痴地看着我,嘴巴张了张,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。
这时,一身红裙的柳如烟不知道从哪里冲过来,疯了似地挠他的脸,扯着嗓子大骂:"你不是十八岁就中了举人吗?"
"怎么这么没用?"
"废物!"
"人家苏怜月一个女人都能富甲天下,你都这么多年了,怎么连个同进士都没考上!"
她们很快被人驱赶。
我坐在高楼之上,和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。
顾寒川这个名字,也不会再出现在我的生命里。
而我,还有更远大的理想未曾实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