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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新时间:2025-06-11 09:41:16

末日不止求生

编辑:习惯扑街 更新时间:2025-06-11 09:41:16
末日不止求生

末日不止求生

主要角色是【景珏,苏哲】的悬疑灵异,救赎,校园,现代,末日求生小说《末日不止求生》,由网络红人“习惯扑街”创作,故事精彩纷呈,本站纯净无广告,欢迎阅读!本书共计31085字,1章节,更新日期为2025-06-11 09:41:16.160632。目前在本网 【yunqit.com】上完结。小说详情介绍:末日不止求生

作者:习惯扑街 总字数:31085

类型:悬疑灵异,救赎,校园,现代,末日求生

末日不止求生_精选章节

这不是随机事件。有人在操控这一切。

1

体育课上,我像只猴子一样轻松蹿上三米高的攀爬墙顶,俯视着下面还在半中央挣扎的同学们。风拂过汗湿的刘海,我咧嘴一笑。

"林小满!你又没做热身运动!"体育老师气急败坏的声音从下面传来,"给我下来!"

我耸耸肩,一个漂亮的翻身,直接从墙顶跳下,落地时膝盖微曲缓冲,稳稳站住。

周围响起几声惊叹和口哨声。

"哇靠,小满你这身手不去当特警可惜了!"死党张晓雨跑过来拍我的肩膀。

我正想回话,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插了进来:"林小满,体育课违纪,扣一分。"

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。

景珏,我们班班长,学霸中的战斗机,永远一丝不苟的学生会纪律部长。他站在那儿,白衬衫一尘不染,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毫无波澜,手里的纪律本已经记上了我的名字。

"喂,我就早爬了三十秒!"我抗议道。

景珏推了推眼镜:"校规第27条,体育课必须按老师指令进行活动。你提前了37秒。"他看了眼腕表,"而且没做热身,容易造成运动伤害。"

我翻了个白眼。

这个机器人一样的家伙,永远用数据和规则说话。

放学后,我拖着步子走在回家的路上,脑子里还回放着景珏那张面瘫脸。

转过巷角时,一团灰扑扑的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。

是只流浪猫,我经常喂的那只三花。但它现在一动不动地躺在垃圾箱旁,嘴角有暗红色的血迹,眼睛...

我蹲下身,胃部突然一阵紧缩——那双眼睛布满血丝,几乎看不到瞳孔。

我颤抖着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。

最近好像看到好几起动物异常死亡的报道了?

没多想,我继续往家走。

"咳咳...小满回来了?"妈妈的声音从厨房传来,沙哑得厉害。

"妈,你感冒还没好?"我放下书包,看见妈妈脸色苍白,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。

"这两天特别难受,"她又咳嗽几声,"你爸也是,发烧到38度多,请假在家躺着呢。"

晚饭时,本地新闻播报着近期流感高发的警示,提醒市民注意防护。

我扒拉着米饭,隐约觉得不安。

凌晨两点十七分,我被一声巨响惊醒。

"砰!"像是家具倒塌的声音,从父母卧室传来。接着是...某种我无法形容的、介于嘶吼和呻吟之间的声音。

"爸?妈?"我赤脚走到他们门前,手刚碰到门把,门就猛地从里面被撞开。

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幕。

父亲的脸在月光下扭曲着,眼睛充血通红,嘴角滴着暗色液体。

他的动作怪异而僵硬,却快得惊人,朝我扑来时发出非人的低吼。

本能让我侧身翻滚躲开,运动神经在这一刻救了我的命。

父亲——或者说曾经是父亲的东西——撞在走廊墙上,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断裂声,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般立刻转向我。

母亲也从房间里出来了,同样的红眼,同样的诡异动作。

我转身就跑,冲出家门时听到整栋楼都回荡着类似的尖叫和撞击声。

楼梯间有血迹,我三步并作两步跳下楼梯,心脏快跳出胸腔。

街道上一片混乱。汽车撞在路灯上,警报声响彻夜空,远处有火光。

几个人影在奔跑,有的在尖叫,有的...在扑倒其他人撕咬。

我站在原地,浑身发抖,大脑拒绝处理眼前的画面。

"林小满?"

一个熟悉的声音让我回头。景珏站在十米外,背着双肩包,手里拿着一根棒球棍,上面沾着可疑的暗红色。他的白衬衫依然整洁得不可思议,只是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比平时更加锐利。

"这...这是什么情况?"我的声音在颤抖。

景珏快步走过来,警惕地环顾四周:"某种病毒爆发。症状类似狂犬病但传播速度快得异常。我父母是病毒学家,他们...预料过类似情况。"

"我爸妈...他们..."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,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。

景珏的表情罕见地松动了一下:"我知道。我们先去学校,那里有备用发电机和围墙,相对安全。"

他伸出手,我犹豫了一秒,然后紧紧抓住。我们朝着学校方向跑去,背后是燃烧的城市和此起彼伏的尖叫声。

2

学校的铁门在我们身后哐当一声关闭,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发抖。

景珏松开我的手,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,打开了体育馆的侧门。

"进来。"他简短地说,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。

体育馆内漆黑一片,只有应急出口标志发出微弱的绿光。

景珏轻车熟路地摸到墙边,打开了备用电源开关。几盏灯陆续亮起,照亮了空荡荡的篮球场。

"你好像很熟悉这里。"我低声说,声音在空旷的场馆内回荡。

景珏推了推眼镜:"学生会干部有所有场馆的钥匙。备用电源只能维持基本照明和冷藏设备,但比外面安全。"

他走到器材室,拖出几张体操垫铺在场边:"先休息一下,天亮后我们需要清点物资。"

我机械地坐下,膝盖突然失去了支撑的力气。

父母充血的眼睛、扭曲的面容又浮现在眼前,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。

"他们......是不是死了?"我的声音细若蚊蝇。

景珏的动作停顿了一下,然后在我旁边坐下,保持着一段克制的距离:"根据症状判断,感染者会失去所有人类意识和记忆,只保留基础运动功能和攻击性。从医学角度讲,你认识的'他们'已经不存在了。"

这不是我想听的答案。

眼泪终于决堤而出,我抱住膝盖,全身颤抖。

景珏僵在原地,显然对这种情绪宣泄毫无准备。

"抱歉,我不擅长......"他犹豫了片刻,然后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——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,"我父母常年在海外实验室,我理解失去的感觉。"

我抬起头,透过泪眼看到他脸上罕见的一丝无措。

这个永远冷静自持的学霸,此刻竟显得有些笨拙得可爱。

"你父母是病毒学家?"我擦了擦眼泪,"他们知道会发生这种事?"

景珏的表情重新变得严肃:"他们研究RNA病毒变异,去年曾警告过某些实验室的安全隐患。我收到过他们的加密邮件,里面有一些......预防措施。"

他起身从背包里取出一个防水文件夹,里面是几份密密麻麻的研究笔记和一张城市地图,上面标记了几个红圈。

"这些是可能的避难所,学校是其中之一。病毒通过体液传播,感染者对声音和光线敏感,但夜间视力会下降。目前看来,他们的嗅觉也异常灵敏,能追踪到健康人的气味。"

我呆呆地看着他:"你早就准备好了?"

"只是合理的预防。"景珏收起文件,"睡眠不足会降低生存几率,你应该休息。"

我躺在体操垫上,却怎么也睡不着。每当闭上眼睛,就会看到父母扭曲的面容。

最后我干脆坐起来,发现景珏正在不远处的白板上写着什么。

"你在干什么?"

"记录已知信息。"他没有回头,"感染者症状、行为模式、可能的传播途径。数据越多,生存概率越大。"

我走过去,看到白板上已经写满了工整的字迹和图表。

最上方标注着日期和时间——病毒爆发后5小时47分钟。

"你一直没休息?"

景珏的笔停顿了一下:"我不需要太多睡眠。"

天色渐亮时,我们听到了引擎声。

景珏立刻关掉所有灯光,示意我保持安静。

我们趴在二楼窗口,看到一辆军用卡车停在学校门口,十几个学生模样的人跳下车,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年轻男子,手持一把猎枪。

"是幸存者!"我正要呼喊,景珏一把捂住我的嘴。

"等等。"他低声说,"先确认他们是否被感染。"

那名男子似乎很熟悉学校布局,径直走向体育馆。

景珏拉着我躲到器材室,透过门缝观察。

"有人吗?"男子的声音浑厚有力,"我们是市一中的幸存者。这里被设立为临时安全区,如果有活人,请回答!"

景珏沉思片刻,然后走出藏身处:"站在原地别动,我需要确认你们没有被感染。"

男子愣了一下,随即笑了:"谨慎是对的。我是苏哲,前特警队员,现在是这群孩子的临时监护人。"

他放下猎枪,慢慢转身展示自己没有伤口,"我们都有超过36小时的隔离观察,无人出现症状。"

其他学生也陆续进入体育馆,总共十二人,都是高中年龄。

景珏仔细检查了每个人的眼睛和裸露的皮肤,确认没有感染迹象后才允许他们留下。

苏哲看到我们的简易营地,赞许地点点头:"做得不错。你们是这里的学生?"

"高三七班,"我回答,"我是林小满,这是景珏,我们班长。"

"景珏?"苏哲挑眉,"景教授的儿子?"

景珏的表情瞬间警惕起来:"你认识我父亲?"

"在两年前的生物反恐演习中合作过。"苏哲笑了笑,随即神色黯然,"看来他的担忧成真了。"

他们交谈时,我注意到苏哲腰间别着各种工具——多功能军刀、绳索、打火石,甚至还有一个小型指南针。

他的动作干净利落,眼神不断扫视周围环境,像是一只随时准备出击的猎豹。

"我们需要建立防御工事,"苏哲对所有人说,"体育馆有两个主要入口和四个应急出口,必须全部加固。同时要清点食物、水和药品。"

学生们自动分成小组开始工作。

我正要去帮忙搬运桌椅堵门,苏哲叫住了我。

"林小满对吧?景珏说你翻越三米高墙像走平地?"

我瞥了眼景珏,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个:"差不多吧,我从小运动神经就比较发达。"

"在这种环境下,这是宝贵的天赋。"苏哲从背包里取出一捆绳索和一把折叠刀递给我,"会爬树吗?"

"当然。"

"太好了,我们需要侦察周围情况。体育馆后有一棵老槐树,高度足够俯瞰整个校园和部分街道。你愿意当我们的眼睛吗?"

我接过装备,一股莫名的勇气涌上心头:"交给我吧。"

当我爬上槐树最高处时,整座城市的惨状尽收眼底。

多处浓烟升起,街道上零星散布着横七竖八的车辆和...人体。

几处地方还有火光,但没有看到任何救援力量。

最令人不安的是,那些移动的小黑点——感染者们,他们似乎有组织地在街道上徘徊,偶尔扑向某个角落。

我正准备下去报告,突然听到树下传来压低的声音。

苏哲和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站在树根处交谈。

"......确定是同样的症状?"苏哲问。

"完全一致,"眼镜男回答,"但传播速度比预测的快了三倍。公司那边有消息吗?"

"通讯全断,按预案行事。重点是保护好......"

一阵风吹过,树叶沙沙作响,掩盖了后面的对话。我皱起眉头,什么公司?什么预案?

等我悄悄溜下树时,两人已经分开。

我向苏哲汇报了所见情况,故意没有提起听到的对话。

"做得很好,"苏哲拍拍我的肩,他的手劲很大,"以后每天早晚各侦察一次。现在去帮景珏整理药品吧,他说你认识一些基础医药品。"

这显然是随口说的借口,景珏比谁都清楚我对学习一窍不通,更别说医药知识了。

但我还是点点头,朝临时医务区走去。

景珏正在整理从校医室搬来的药品,动作精准得像是在做化学实验。

看到我过来,他递给我一张清单:"按这个分类摆放,注意有效期。"

我蹲在他旁边开始工作,犹豫片刻后低声问:"苏哲说你父亲...预见到了这一切?"

景珏的手停顿了一下:"我父亲和母亲研究病毒武器化防御,他们发现某些实验室安全协议存在系统性漏洞。"

他声音更低了,"最后一次通话中,父亲说如果接到他的加密邮件,就立刻执行里面的预案。"

"所以这就是你那天晚上能那么快逃出来的原因?"

"部分原因。"景珏推了推眼镜,"更多是靠逻辑判断。"

我忍不住笑了:"你就不能承认你也害怕吗?"

出乎意料的是,景珏没有反驳。

他低头继续整理药品,声音几乎微不可闻:"恐惧是合理的生存反应,关键在于控制它,而不是被它控制。"

不愧是学霸,任何时候都能保持冷静。

天色渐暗,苏哲组织学生们用课桌椅加固了所有入口,并在二楼设立了瞭望点。晚餐是学校小卖部的零食和瓶装水,每人严格配给。

我坐在窗边啃着干巴巴的面包,望着远处城市的剪影。仅仅24小时前,那里还是灯火通明、车水马龙的正常世界。而现在...

"给。"景珏不知何时站在旁边,递给我一盒牛奶,"你需要补充蛋白质。"

我接过牛奶,突然注意到他右手腕上有一道新鲜的划痕:"你受伤了?"

"整理药品时不小心。"他迅速拉下袖口,"不严重。"

苏哲的声音从体育馆中央传来:"所有人注意!夜间值班表已经排好,两人一组,两小时轮换。发现任何异常立即报告。记住,不要单独行动,不要发出不必要的噪音。"

我被安排与张晓雨一组——她也在这群幸存者中,真是奇迹——凌晨2点到4点的班。

景珏和苏哲分别带队负责上下半夜的总体警戒。

躺回体操垫上,我本以为会睡不着,但疲惫最终战胜了焦虑。

迷迷糊糊中,我似乎听到远处传来凄厉的惨叫,还有...

某种像是犬吠却又不太对劲的声音。

但最让我不安的,是入睡前那个挥之不去的疑问:苏哲说的"公司"到底是什么?他和那个眼镜男生在隐瞒什么?

3

尖锐的警报声撕裂了凌晨的宁静。

我猛地从体操垫上弹起来,心脏狂跳。

张晓雨在旁边已经抄起了一根棒球棍,脸色煞白。

"感染者!好多——他们从东门进来了!"

一个男生跌跌撞撞冲进体育馆,声音因为恐惧而扭曲。

整个安全区瞬间炸开了锅。

有人尖叫,有人哭泣,更多人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。

苏哲的声音压过混乱:"所有人!二楼看台集合!战斗组跟我来!"

我抓起手边的折叠刀——苏哲给我的那柄——冲向声源方向。

东门处,用课桌椅堆砌的障碍物正在剧烈震动,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抓挠声和低吼。

景珏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旁,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,快速记录着什么。"至少十五个感染者,听觉敏锐,似乎能通过气味定位目标。"他冷静得像是观察实验室小白鼠。

"现在不是做笔记的时候!"我吼道。

苏哲带着三个男生赶到,人手一把临时武器——消防斧、钢管、甚至还有一把弓箭。"障碍撑不了多久,"他迅速判断形势,"我们需要分两组,一组引开他们,一组堵门。"

"我去引开。"我脱口而出。

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,包括景珏镜片后那双微微睁大的眼睛。

"你确定?"苏哲皱眉,"这非常危险。"

"反正我跑得快。"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,手却在发抖。

苏哲只犹豫了一秒就点头同意:"好,景珏上二楼观察引导,你负责引诱他们到南侧走廊。阿凯、小斌跟我加固东门。其他人保护好非战斗人员。"

景珏突然抓住我的手腕:"感染者对声音敏感但视力在弱光下较差。利用这点。"他塞给我两个空金属水壶,"制造噪音引开他们。"

我点点头,喉咙发紧。跑向东门时,我听到景珏在后面补充:"别做傻事。"

障碍物已经被推开了缝隙,几只苍白的手伸进来,疯狂抓挠。

最前面的感染者已经挤进半个身子——那曾是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中年男子,现在他的脸扭曲得不成人形,嘴角挂着暗红色的液体。

我深吸一口气,用力敲击两个水壶。

刺耳的金属碰撞声立刻引起了所有感染者的注意。

十几双充血的眼睛齐刷刷转向我,那一瞬间我的血液几乎凝固。

"来啊!这边!"我尖叫着继续敲击水壶,然后转身就跑。

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。

我不敢回头,但能感觉到他们离得很近——太近了。

转弯时我差点滑倒,幸好运动神经及时救了我,一个侧滚翻避开了扑来的感染者。

"左转!"景珏的声音从上方传来,"南侧走廊尽头有安全门!"

我拼命向左拐,肺像着了火一样疼。

身后的感染者撞成一团,但很快又爬起来继续追赶。

一个特别快的几乎抓住了我的衣角,我闻到了腐肉和血腥味混合的恶臭。

"再快一点!"景珏的声音罕见地带着急切。

我咬紧牙关,爆发出了体育测试时都没达到的速度。

安全门近在咫尺,但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——如果我进去并锁上门,这些感染者就会掉头返回体育馆!

"景珏!门后有什么?"我大喊。

"储藏室,死路!"

完蛋。我必须在到达门前急转弯。但以这个速度,我可能会直接撞墙。

身后的感染者越来越近。

我看到了走廊尽头的那扇绿色安全门,计算着距离...三米、两米——

我用尽全力跳起,右脚在墙上一蹬,身体在空中扭转,像跨栏一样越过了最前面的感染者。这个即兴动作让我的肩膀狠狠撞在地上,但我顾不上疼痛,爬起来就往回跑。

"林小满!右侧通道!"景珏喊道。

我瞥见右侧有一条狭窄的维修通道,立刻钻了进去。

感染者们因为惯性冲过了头,等他们调转方向时,我已经拉上了通道的铁栅栏并上了锁。

他们疯狂摇晃着栅栏,但暂时无法突破。

我瘫坐在地上,大口喘气,这才发现全身都被冷汗浸透了。

"干得漂亮。"苏哲不知何时出现在通道另一端,"东门已经重新加固,我们——小心!"

一个感染者不知怎么绕到了通道另一侧,正朝我扑来!通道太窄,无处可躲。我本能地闭上眼睛——

"砰!"

一声闷响。我睁开眼,看到感染者倒在地上,额头插着一把解剖刀,直没入柄。

顺着刀飞来的方向,我看到景珏站在二楼走廊,保持着投掷的姿势。

他的表情依然冷静,但胸口起伏明显比平时剧烈。

"准头不错嘛,学霸。"我虚弱地笑了笑。

苏哲迅速解决了剩下的几个迷路的感染者,然后检查我的状况:"受伤了吗?"

"只是擦伤。"我活动了一下疼痛的肩膀,"大家都安全吗?"

"多亏了你,没人受伤。"苏哲拍拍我的肩,"现在我们知道该怎么应对了。"

回到体育馆中央,惊魂未定的幸存者们围了上来。

张晓雨抱住我哭了起来:"你疯了吗?我以为你要死了!"

"我这不是好好的......"话没说完,我突然双腿一软,差点跪倒。

肾上腺素消退后,恐惧和疲惫如潮水般涌来。

一只手稳稳扶住了我的肩膀。景珏不知何时来到了我身边,递给我一瓶水:"补充水分。你的心率过快,需要深呼吸调节。"

我接过水瓶,突然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:"你刚才在记录什么?我的垂死挣扎吗?是不是还要给我打个分?"

景珏愣住了:"我在记录感染者的行为模式,这有助于——"

"有助于什么?我们都快死了!我父母已经......"喉咙突然哽住,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,"而你站在那里,像个该死的机器人一样记笔记!"

整个体育馆安静下来。景珏的表情出现了罕见的波动,他张了张嘴,却什么也没说。

苏哲清了清嗓子:"大家都休息一下吧。林小满,你需要冷静。"

"我很冷静!"我抹了把脸,转身冲出体育馆,无视身后的呼喊。

我爬上屋顶,抱膝坐在边缘,望着远处冒烟的城市。

夕阳把天空染成血色,就像......就像那天晚上父母眼睛里颜色。

不知过了多久,身后传来脚步声。

我没有回头,但知道是谁——那种克制而有规律的步伐只属于一个人。

景珏在我旁边坐下,保持着一段恰到好处的距离。

他没有说话,只是递给我一块巧克力。

"哪来的?"我哑着嗓子问。

"应急储备。糖分有助于缓解情绪波动。"他顿了顿,"我确实...不擅长表达。我父母从我很小就常驻海外实验室,我是由家庭教师和AI系统带大的。情感交流对我来说...很困难。"

我惊讶地转头看他。景珏居然在分享个人经历?这比他刚才飞刀爆头还不可思议。

"所以你不是没有感情,只是......"

"不知道如何恰当表达。"他推了推眼镜,"记录数据是我的方式,这让我感到...可控。"

我掰开巧克力,分给他一半:"所以你父母从不回家?"

"平均每年3.7天。"他精确地说,然后补充道,"但我理解他们的工作重要性。病毒研究关乎亿万人生命。"

我们沉默地吃着巧克力。远处传来几声爆炸,可能是燃气管道破裂。夜幕降临,第一颗星星出现在天际。

"你知道吗,"我轻声说,"我爸妈上周还在为我的月考成绩吵架。我妈说我再不努力就只能去扫大街,我爸说至少扫大街也是正经工作......"声音又开始发抖,"现在我只想听他们再吵一次。"

景珏没有说"我理解"或者"会好起来的"之类的废话。他只是点点头:"记忆是唯一无法被病毒夺走的东西。"

这个奇怪的安慰不知为何让我感觉好受了些。

"你的飞刀很厉害,"我换了个话题,"又是你爸教的?"

"实际上是我母亲。她是飞镖冠军,认为精准投掷是基本生存技能。"他嘴角微微上扬,"我六岁时就能用牙签击中五米外的蟑螂。"

我忍不住笑出声:"所以你不只是个书呆子。"

"而你不仅是运动神经发达。"他认真地说,"今天你的判断和反应都很出色。"

来自景珏的称赞让我耳朵发热。

我们静静坐着,夜色渐深。

回到体育馆后,苏哲正在教几个学生制作简易武器。看到我们,他招手示意:"正好,来学学怎么做陷阱。"

接下来的几天,我们形成了某种分工:苏哲负责防御和武器训练;景珏研究感染者的行为模式并规划安全区布局;我则因为身手敏捷,负责侦察和外出搜寻物资。

"感染者似乎保留了部分生前记忆,"一天晚上,景珏在白板前分析,"他们更倾向于袭击熟悉的地点,比如自己曾经居住的房屋或工作场所。"

苏哲点点头:"这意味着安全区如果长期不被发现,可能会保持相对安全。"

"不一定。"景珏调出一段录像,"这是今天东门的监控。注意这个穿红衣服的感染者——他曾经是这里的送餐员,现在明显记得路线。"

我凑近看屏幕,脊背一阵发凉:"所以他们真的...还有记忆?"

"不是思维记忆,是肌肉记忆和嗅觉记忆。"景珏调整眼镜,"就像蚂蚁沿着信息素轨迹行动。"

收音机突然发出刺啦声,然后是一个断断续续的官方广播:"......紧急通知......病毒通过空气传播......所有市民待在家中......军队正在......设立隔离区......"

景珏立刻关掉收音机,眉头紧锁:"不可能是空气传播。"

"为什么这么确定?"我问。

"如果是空气传播,我们早就全被感染了。"他指着白板上的数据,"根据感染速度和分布模式,更可能是体液或近距离飞沫传播。官方可能在撒谎。"

苏哲的表情变得古怪:"为什么要撒谎?"

"避免恐慌?或者......"景珏的声音低下去,"掩盖真正的传播途径。"

一阵寒意掠过我的脊背。如果连官方消息都不可信,我们还能相信什么?

那天晚上,我梦见父母站在校门口,眼睛通红,却流着泪呼唤我的名字。我向他们跑去,却在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惊醒了。

窗外,一弯血月挂在夜空,远处传来不知是人是兽的嚎叫。

4

"最后五包饼干,今天早餐后就会耗尽。"张晓雨把物资清单放在桌上,声音压得很低,但足够让周围的人脸色发白。

安全区建立第七天,食物危机正式爆发。

我们十二个人每天靠学校小卖部的存货和随身带的一点零食度日,现在终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。

苏哲召集核心小组开会——我、景珏和他自己。

"必须外出寻找补给,"他指着地图,"最近的是两个街区外的便民超市,但感染者白天常在那一带活动。"

"感染者活动高峰期是上午十点到下午四点,"景珏推了推眼镜,"我们最好在黎明行动。"

"我需要一个侦察兵先确认情况。"苏哲的目光落在我身上。

我咽了口唾沫:"我去。"

黎明前的空气带着刺骨的寒意。

我穿着深色运动服,脸上抹了煤灰,跟着苏哲学习的基本潜行技巧派上了用场。

景珏坚持要同行,理由是"需要实地观察感染者行为"。

我们沿着建筑物阴影移动,避开开阔地带。街道上散落着撞毁的车辆和可疑的黑色污渍。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倾听周围的动静。

"看那边。"景珏突然拉住我,指向马路对面。

三个感染者围着一具尸体,撕扯着什么。即使隔着一段距离,那种咀嚼声也让我胃部抽搐。我们屏息等待,直到他们摇晃着离开。

超市的自动门大敞着,里面一片狼藉。货架东倒西歪,地上满是踩碎的商品和玻璃碎片。最显眼的是食品区——完全被扫荡一空。

"该死,"我低声咒骂,"有人抢先一步。"

突然后仓传来轻微的响动。景珏也听到了,我们交换一个警惕的眼神,慢慢靠近声源。

仓库门虚掩着,里面黑漆漆的。我握紧苏哲给我的折叠刀,用刀尖轻轻推开门——

"别动!"一个嘶哑的声音喝道。

黑暗中,一根削尖的钢管抵住了我的喉咙。

我僵在原地,借着门口微弱的光线,看到一张胡子拉碴的脸和一双布满血丝但清明的眼睛——是人类。

"我们只是来找食物,"我尽量平稳地说,"没有恶意。"

那人眯起眼睛打量我们:"学生?从哪来?"

"一中安全区。"景珏冷静地回答,"如果你需要帮助,可以跟我们回去。"

那人突然笑了,笑声中带着歇斯底里:"帮助?现在没人能帮任何人。"

他放下钢管,踉跄后退几步,"拿你们想要的然后滚吧,孩子们。这世界已经完了。"

仓库里堆着一些箱子和杂物,但看起来也没什么食物。我失望地转身要走,却瞥见天花板上有一个升降货梯,旁边垂着铁链。

"景珏,"我小声说,"帮我望风。"

没等他回应,我已经抓住铁链开始攀爬。多年的体操训练让我轻松爬上货梯,来到仓库上层的储物间。这里灰尘很厚,显然很少有人上来。

然后我看到了——角落堆着十几箱方便面和矿泉水!可能是疫情爆发前的仓储,被遗忘在这里。

我兴奋地差点叫出声,赶紧把几箱推向货梯口。

"景珏!接住!"我小声喊道,把箱子一个个放下去。

我们尽可能多地携带,用找到的几个大背包装满了食物和药品。临走前,那个神秘男人叫住我们:"等等。"他递给我一个小收音机,"偶尔能收到一些...有趣的广播。小心穿制服的人。"

"什么意思?什么制服?"我问,但男人只是摇摇头,退回黑暗中。

回程比去时艰难许多,因为背着沉重的物资。我们不得不绕远路避开几个感染者聚集点,这让我神经紧绷到极点。

就在距离学校还有一个路口时,景珏突然拉住我:"有人跟踪我们。"

我浑身汗毛倒竖,装作系鞋带偷偷往后看——确实有两个影子在不远处闪动。

"不是感染者,"景珏低声说,"他们动作太协调了。"

我们加快脚步,但背着沉重物资跑不快。转过一个街角时,那两个人突然冲出来拦住了我们。

"把包放下,孩子们。"为首的是个光头壮汉,手里拿着弹簧刀,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,"我们只要食物,不想要命。"

景珏挡在我前面:"这些物资是给孩子们的,请你们——"

"闭嘴,四眼仔!"另一个人吼道,一把推开景珏。

他踉跄着撞在墙上,眼镜掉在地上。

不知哪来的勇气,我抄起路边一根铁棍就朝那人挥去。他没想到我会反抗,肩膀挨了一记,痛呼一声后退。

"臭丫头!"光头壮汉扑过来,我勉强躲开,但背包带被他抓住。我们拉扯间,背包撕裂,几包方便面撒了一地。

"景珏,跑!"我喊道,同时抓起地上的碎石朝两人脸上扬去。

趁着他们揉眼睛的功夫,我拉起景珏就跑。他没戴眼镜,几乎半盲状态,我只能拖着他前进。

后面传来愤怒的咒骂和脚步声,越来越近——

"这边!"我突然看到两栋建筑间的一条窄缝,拉着景珏挤了进去。那缝隙太窄,成年人根本无法通过。两个掠夺者徒劳地咒骂了一阵,最终捡起地上散落的几包食物离开了。

我们瘫坐在缝隙深处,大口喘气。景珏的脸上有一道擦伤,眼镜也碎了。我拿出随身带的水和纸巾,帮他清理伤口。

"谢谢。"他轻声说,眯着眼睛看我,因为视力模糊而微微皱眉,"你救了我。"

"扯平了,"我故作轻松,"你不是也飞刀救过我吗?"

他嘴角微微上扬:"根据我的记录,现在是1.5比1,你还欠我半次。"

我忍不住笑出声,随即捂住嘴——外面可能有感染者。

我们安静地等待了二十分钟,确认安全后才小心翼翼返回学校。

苏哲看到我们狼狈的样子和剩下的物资,表情复杂:"发生了什么?"

我简单叙述了遭遇,省略了神秘男人的部分。景珏则仔细描述了那两个掠夺者的特征。

"以后外出必须三人一组,"苏哲严肃地说,"今天太危险了。"

"但我们带回了食物!"我打开背包,展示战利品。周围的学生们发出惊喜的低呼,张晓雨甚至抱住了我。

那天晚上,我们吃了一周以来最像样的一餐——热水泡开的方便面。景珏用胶带勉强修好了眼镜,坐在角落研究那个神秘男人给的收音机。

"有什么发现吗?"我坐到他旁边,递给他一杯热水。

"这个收音机被动过手脚,"他指着内部几个部件,"增强了特定频段的接收能力。"

"那个男人说'小心穿制服的人'...你觉得他指军人?警察?"

景珏摇头:"如果是正规军警,为什么要小心?除非......"

"除非不是真正的军警。"苏哲的声音从背后传来,我们都没注意到他靠近,"我检查了周边,发现几个可疑的痕迹。明天需要加强警戒。"

他看了眼收音机,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:"老式调频收音机?现在很少见了。"

"超市里找到的。"我迅速说,不知道为什么隐瞒了真相。景珏瞥了我一眼,但没拆穿。

苏哲离开后,景珏低声说:"明天我会试着拆解这个收音机,看能不能找到更多信息。"

"你觉得苏哲......"

"我不做没有证据的猜测。"景珏打断我,但眼神说明他也有疑虑。

夜深了,大多数人都已睡去。我躺在垫子上,却怎么也睡不着。起身发现景珏还在工作台前,就拿了包饼干走过去。

"你应该休息。"我把饼干推给他。

"再等一下。"他正在本子上记录什么,我瞄了一眼,是密密麻麻的化学公式和病毒结构图。

"这是什么?"

"病毒的可能分子结构。"他揉了揉眼睛,"根据症状反推的。我父亲的研究中提到过类似的RNA病毒,但那个项目应该已经被叫停了。"

我坐在他旁边,安静地啃着饼干。夜空出奇地清澈,繁星如钻石般闪烁。

"看,"我指着天空,"北斗七星。"

景珏抬头,难得地停下工作:"小时候母亲教我认星座。她说无论在地球哪个角落,星空都是不变的坐标。"

"你很想她吧?"

他沉默了一会儿:"想念是一种不理性的情感。知道他们安全就够了。"

"才不是呢。"我忍不住反驳,"想念就是想念,哪有理不理性。"

出乎意料的是,景珏没有争辩。在星光下,他的侧脸线条似乎柔和了许多:"也许你说得对。"

更出乎意料的是,他微微笑了——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景珏真正的笑容,不是礼貌性的嘴角上扬,而是一个真实的、温暖的微笑。那一瞬间,他看起来不像那个冷静自持的学霸,而只是一个普通的、会想家的男孩。

第二天清晨,我们被一阵骚动惊醒。苏哲带着一个陌生男人走进体育馆,所有人都警惕起来。

"这位是陈记者,"苏哲介绍道,"他在寻找安全区时被我们的人发现。他有...重要的信息。"

陈记者看起来疲惫不堪,衣服破烂,但眼神锐利。他环视众人,声音沙哑:"你们知道这场瘟疫是怎么开始的吗?"

没人回答。他继续说:"不是意外,也不是自然变异。有人把实验用的废弃药水倒进了河里,然后——"

一阵刺耳的电子杂音突然打断了他。是那个收音机,它自动开机了,传出一个机械女声:"...紧急通告...西区隔离站已开放...所有幸存者立即前往...重复...西区隔离站..."

陈记者的脸色变了:"别相信那个广播!西区根本没有隔离站,那是——"

一声巨响,体育馆的门被猛烈撞击。所有人都跳了起来。

"感染者!"瞭望台上的人尖叫,"好几十个!他们像是有组织地进攻!"

苏哲立刻进入战斗状态:"所有人!紧急预案!战斗组就位!"

混乱中,我看向景珏,他的表情异常凝重。陈记者的话和收音机的广播太过巧合,而现在感染者突然有组织地袭击?

这不是随机事件。有人在操控这一切。

5

陈记者的尸体在清晨被发现,喉咙被干净利落地割断,血迹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,像是被拖拽过。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,他右手食指蘸着自己的血,在地板上写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字:"水源"。

我站在尸体旁,胃里翻江倒海。昨晚他还活生生地站在我们面前,准备揭露病毒背后的真相。

"所有人退后。"苏哲沉着脸驱散围观的学生,"景珏,检查一下尸体。"

景珏戴上医用手套,蹲下身仔细检查:"切口非常精准,一刀切断颈动脉和气管。凶手非常专业,也极其冷静。"他抬起死者的手,"没有挣扎痕迹,可能是熟人所为。"

"凶器呢?"苏哲问。

景珏轻轻拨开死者衣领:"伤口宽度约2厘米,双刃,像是......"他突然停住,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。

"像是什么?"

"像是我那把解剖刀。"景珏平静地说,但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,"刀不见了。"

周围立刻响起一片低声的议论和抽气声。几个学生警惕地后退了几步,看向景珏的眼神充满怀疑。

"等等,"我忍不住插嘴,"景珏整晚都在实验室,我可以作证!"

实际上,我并不能完全确定。

昨晚我确实看到景珏去了实验室,但后来我睡着了,不知道他是否离开过。

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,因为这听起来像是在包庇他。

苏哲深深地看了我一眼:"谁最后见到陈记者活着?"

一个戴眼镜的女生怯生生地举手:"昨晚...昨晚我看到他和景学长在实验室门口说话。"

所有目光都集中在景珏身上。

他站得笔直,面无表情:"他来找我询问病毒传播途径。我们讨论了水源污染的可能性,然后他就离开了。那时大约是晚上11点20分。"

"有人能证明吗?"苏哲问。

"实验室只有我一个人。"景珏推了推眼镜,"但我没有杀他的理由。"

"除非他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。"人群中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句。

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。

我下意识地站到景珏旁边,尽管内心有个小小的声音在问:他真的完全无辜吗?

苏哲最终打破了沉默:"在没有证据前,不要妄下结论。但景珏,请你暂时交出武器和实验室钥匙。"

景珏的眼睛微微眯起,但还是一言不发地交出了随身小刀和钥匙。当他转身离开时,背影僵硬得像块钢板。

我追了上去,在走廊拦住他:"等等!你就这么认了?"

"理性判断。"他声音平静,但下颌线条绷得紧紧的,"在排除嫌疑前,限制我的行动是合理措施。"

"但你明明——"

"林小满,"他突然打断我,声音压得极低,"检查你的水壶。"

我还想追问,他已经大步走开。我愣在原地,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。

回到临时床位,我拿起每天随身携带的运动水壶。拧开盖子,里面除了水什么也没有。我正疑惑,突然注意到壶嘴处似乎塞了什么东西——一小片卷起来的纸。

我偷偷取出展开,上面是景珏工整的小字:"病毒通过水源传播,自来水厂是关键。记者说制药公司掩盖真相。别相信任何人。今晚熄灯后实验室见。"

我的手微微发抖,赶紧把纸条塞进口袋。景珏在暗示什么?不信任任何人...包括苏哲吗?

下午,学校广播突然响起,宣布市政府在西区建立了安全区,有军队保护和完善的医疗设施,呼吁所有幸存者前往。

"我们应该去,"张晓雨兴奋地说,"那里肯定比这儿安全!"

周围的学生们议论纷纷,大多数人脸上都浮现出希望的神色。

只有苏哲皱着眉头:"太顺利了。为什么之前没有任何消息,突然就......"

"因为他们在集中幸存者。"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。

景珏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,尽管被限制了行动,他依然保持着那种冷静的气场,"感染者会本能地聚集在人多的地方。一个集中的安全区是完美的靶子。"

"你有什么证据?"苏哲反问。

"逻辑推理。"景珏平静地说,"但决定权在大家手中。"

最终,经过激烈讨论,我们决定派一个小队先去探查。苏哲选了三个高年级男生,给他们配备了简易武器和通讯设备。

"如果48小时内没有回音,我们就假定那里不安全。"苏哲拍拍队员的肩膀,"注意安全。"

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,我内心充满不安。景珏站在不远处,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苏哲身上。

傍晚,我在操场边练习苏哲教的基本格斗动作时,发现器材室的门虚掩着,里面有动静。悄悄靠近,我听到苏哲的声音:"......必须加快进度......样本还不够......"

另一个声音回答得很轻,我听不清内容。犹豫片刻,我冒险从门缝中窥视——苏哲背对着门,正在和那个戴眼镜的男生交谈,桌上摊开着几盒药品和一个小型无线电装置。

更让我心跳加速的是,苏哲卷起的袖口下,露出一个奇怪的纹身——一个三角形中间有个字母"B"。

他们突然转身,我赶紧闪开,屏住呼吸贴在墙边。幸好他们朝另一个方向离开了。等脚步声远去,我溜进器材室查看那些药品。都是抗生素和镇静剂,但标签被撕掉了,只剩下生产批号。

景珏的警告在我脑海中回响:"别相信任何人。"

熄灯后,我假装上厕所,悄悄溜向实验室。走廊漆黑一片,只有月光透过窗户投下斑驳的影子。每走一步,我的心跳就加快一分。

实验室门锁着,但我记得景珏说过通风管道可以爬进去。我费力地推开通风口盖子,挤进狭窄的管道。爬行了大约五米,终于看到下方的灯光。

景珏坐在实验台前,正在显微镜下观察什么。我轻敲管壁,他立刻抬头,准确地看向我的位置。

"下来吧,"他轻声说,"但别开灯。"

我小心翼翼地推开通风口盖子,跳了下去。实验室里只有一盏小台灯,在景珏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。

"你发现了什么?"我问。

他示意我看向显微镜:"自来水的样本。里面有微量的绿色荧光颗粒,与我在父亲实验室见过的标记病毒类似。"

我凑近看,果然看到一些微小的发光点:"所以病毒真的是通过水传播的?"

"不仅如此。"景珏调出一张照片,是陈记者生前给他的,"这是制药公司实验室的下水道示意图,直接通往城市供水系统。他们用荧光标记追踪实验废水,结果发现泄漏。"

"所以官方说空气传播是谎言?"

"为了不引起恐慌,也为了掩盖责任。"景珏的声音冷得像冰,"陈记者说,最初只是小规模泄漏,但公司高层决定隐瞒,直到......"

"直到全面爆发。"我接过话,胃部一阵紧缩,"那苏哲呢?他手臂上有个奇怪的纹身,我看到他在收集药品......"

景珏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:"BIOKILL制药公司的安保部门标志就是三角形加B。我父亲提到过,他们负责处理'敏感问题'。"

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景珏让我小心:"你是说苏哲是公司派来......"

"清理证据,收集数据,确保没有知情者活着。"景珏推了推眼镜,"我猜陈记者就是因此被杀。"

"那我们得告诉大家!"

"没有确凿证据。"景珏摇头,"而且现在大多数人更愿意相信苏哲。我们需要更多——"

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。景珏迅速关掉台灯,拉着我蹲在实验台下。门把手转动的声音让我的心脏几乎停跳。

"奇怪,我明明看到灯光......"是苏哲的声音。

我们屏住呼吸。黑暗中,景珏的手紧紧握住我的手腕,我能感觉到他的脉搏——快而有力,原来他也会紧张。
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外面突然响起警报声:"感染者!东门被突破了!"

苏哲咒骂一声,脚步声匆匆远去。我们等了几秒,景珏立刻行动起来:"趁乱离开。明天市政府安全区的小队会回来报告,我们必须知道他们发现了什么。"

"然后呢?"

"然后......"景珏递给我一个小瓶子,"这是我从样本中提取的抑制剂,不能治愈但可能延缓感染。贴身带着,以防万一。"

我接过瓶子,突然意识到他这是在为最坏情况做准备。我们沉默地对视了一秒,然后各自从不同出口离开。

第二天中午,市政府安全区的侦察小队果然回来了,但只有一个人——高年级的李明,脸色惨白,左臂包扎着。

"别去......"他虚弱地说,"那不是安全区,是死亡陷阱......"

苏哲给他喂了水,李明断断续续地讲述了经历:西区确实有围墙和军队,但所有进去的人都要抽血检查,然后"不合格"的人会被带走。他的两个同伴就被标记为不合格,再也没回来。

"他们在筛选......"景珏低声说,只有我听见了,"寻找天然免疫者。"

就在我们消化这个可怕消息时,警报再次响起——大批感染者正从南面接近。苏哲立刻组织防御,命令所有人撤到二楼。

混乱中,景珏拉住我:"现在是我们离开的时候了。"

"离开?去哪?"

"自来水厂。"他的眼神异常坚定,"如果我的推测正确,那里会有我们需要的答案和证据。"

我犹豫了。这意味着抛弃其他幸存者,独自面对更大的危险。但留下意味着继续被苏哲控制,甚至可能被"清理"......

一声尖锐的哭喊打断了我的思绪。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小女孩不知怎么跑到了操场上,而三个感染者正从侧门逼近她!

没等大脑发出指令,我的身体已经行动起来。我抄起一根铁棍,翻过栏杆直接跳了下去。

"小满!"景珏的喊声从身后传来。

我全速冲向小女孩,在她被扑倒的前一秒拦腰抱住,一个翻滚躲过感染者的爪子。但更多的感染者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,开始向我们围拢。

"这边!"景珏不知何时也下来了,站在通往地下室的通道口大喊。

我抱起小女孩就跑,感染者紧追不舍。就在我们即将到达安全区域时,一个感染者从侧面扑来——

景珏的飞刀精准地插进它的眼睛,为我争取了关键几秒。我们冲进通道,苏哲立刻锁上门,感染者的撞击声在身后回荡。

"你疯了吗?"苏哲怒吼,"为了一个孩子差点害死所有人!"

小女孩吓得大哭起来,张晓雨赶紧把她抱走。我喘着粗气,还没从肾上腺素激增中恢复,就迎来了景珏冰冷的眼神。

"极其不负责任的行为。"他一字一顿地说,声音里是我从未听过的愤怒,"如果你的目标是自杀,有更高效的方式。"

这话像一盆冰水浇在我头上。我张了张嘴,却不知如何反驳。是的,我冲动了,但那是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啊!

"够了,"苏哲打断我们,"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。景珏,我需要你重新加入防御小组。林小满,你负责照顾那个孩子和其他非战斗人员。"

他分配任务时,我注意到那个戴眼镜的男生又在他耳边说了什么,两人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。

当所有人各自忙碌时,景珏悄悄塞给我一张纸条:"午夜,东侧围墙。带上必需品,不要告诉任何人。"

我抬头看他,他用口型无声地说:"信任我。"

这一刻,我面临抉择:留下面对苏哲不可预测的行动,或者跟随景珏踏入更危险的未知。我看着角落里那个被我救下的小女孩,她正安静地画画,完全不知道自己差点成为感染者的晚餐。

他是对的,有时候救人不是靠一时冲动。

我深吸一口气,对着景珏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。

6

东侧围墙的缺口比想象中难找。午夜时分,我背着塞满食物和水的背包,在阴影中穿行,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确认方向。

景珏给的纸条上说"东侧围墙第三棵梧桐树旁",但黑暗中所有树看起来都差不多。

一只手突然从背后捂住我的嘴,我差点尖叫出声。

"安静。"景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,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廓,"有人巡逻。"

他松开手,指向不远处——苏哲安排的两个守卫正打着手电来回走动。我们屏息等待,直到他们转向另一侧,才猫着腰快速移动到围墙边。

景珏已经在这里发现了一个隐蔽的缺口:几块松动的砖头被巧妙移开,形成一个勉强能挤过人的洞。他把背包先推出去,然后示意我先走。

挤过窄洞时,一块突出的砖角刮伤了我的手臂,我咬住嘴唇忍住痛呼。外面是条荒废的小路,杂草丛生,月光下能看到远处城市的轮廓。

景珏很快跟出来,熟练地把砖块恢复原状。"这边。"他低声说,带着我沿一条干涸的水沟前进。

我们走了约半小时,终于在一处废弃加油站停下来休息。景珏从背包里拿出瓶装水和地图,在月光下展开。

"自来水厂在城北,直线距离12公里。"他用手指在地图上画出一条线,"但主路太危险,我们需要绕行,穿过老城区。"

我灌了口水,感觉心跳终于平缓了些:"你确定这是对的?抛下其他人......"

"不是抛下,"景珏收起地图,声音坚定,"是寻找能真正帮助他们的方法。如果病毒确实通过水源传播,而制药公司在掩盖,那么安全区里的所谓'保护'可能另有目的。"

他的话让我想起苏哲那个可疑的纹身,和器材室里神秘的药品收集。也许景珏是对的,留下可能更危险。

黎明前,我们到达了老城区边缘。这里建筑密集,街道狭窄,便于隐蔽但也更容易遭遇感染者。景珏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喷雾瓶递给我。

"这是什么?"

"感染者讨厌的气味。"他示范着喷在袖口和衣领上,"乙酸和硫醇的混合物,能掩盖人类气味。"

气味刺鼻得让我皱眉,但确实比被感染者发现强。我们小心地在建筑间穿行,避开开阔地带。偶尔能看到感染者游荡的身影,但都保持着安全距离。

"看那里。"景珏突然拉住我,指向一栋建筑上的标志。

那是一个蓝色的水滴形状标志,下面写着"北城自来水厂——安全饮水,健康生活"。我们终于找到了目的地,但眼前的景象让我的心沉了下去——厂区外围着铁丝网,门口有持枪警卫巡逻,完全不像被废弃的样子。

"这不对劲,"我低声说,"如果自来水厂只是被污染了,为什么还需要武装守卫?"

景珏的眉头紧锁:"更证明这里有鬼。我们需要进去看看。"

我们绕到厂区背面,发现围墙上方有带刺铁丝网,但景珏注意到一处监控摄像头似乎坏了,不停地左右摆动,存在盲区。

"我可以爬上去,"我评估着围墙高度,"然后从里面打开后门。"

景珏摇头:"太危险。我们需要更详细的计划。"他指着不远处一栋居民楼,"先在那里找个观察点。"

居民楼里空无一人,我们在四楼找到一个视野良好的公寓。从窗户可以清楚地看到水厂内部布局:中央是几座大型圆形水池,东侧是办公楼,西侧是实验室样建筑。最引人注目的是,厂区一角停着几辆印有"BIOKILL"标志的黑色车辆。

"就是那个公司!"我指着那些车辆,"和苏哲的纹身一样。"

景珏已经拿出一个小望远镜仔细观察:"实验室那边活动频繁。看那些穿防护服的人——他们在搬运什么?"

我眯起眼睛,看到几个全副武装的人员正从实验室推出一辆装有大金属桶的推车。当他们经过路灯下时,我注意到桶上有醒目的生物危害标志。

"那是病毒样本吗?他们为什么要搬运......"

我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引擎声打断。一辆黑色轿车驶入厂区,停在办公楼前。车门打开,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走出来,立刻有人迎上去。即使隔着距离,我也能看到那人谄媚的姿态。

但更让我震惊的是景珏的反应——他猛地缩回窗后,脸色变得煞白。

"怎么了?你认识那个人?"

"赵志明,"景珏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,"BIOKILL的首席科学家。他曾经是我父母的项目合作伙伴,直到......"他突然停住。

"直到什么?"

"直到他被发现篡改实验数据,把未批准的病毒样本带出实验室。"景珏的眼神变得异常冰冷,"我父母举报了他,他因此被停职调查。现在看来,他找到了新工作。"

我再次看向那个赵志明,现在他正对着手下指手画脚,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。"所以这场瘟疫可能是......"

"人为的。要么是故意,要么是重大过失。"景珏的手指紧紧攥着望远镜,"我们需要证据。"

我们决定等到天黑再行动。下午,景珏用随身携带的小型实验设备测试了从公寓水管接的水。

"果然,"他指着试管中微弱的荧光,"病毒浓度比学校那边高很多。这里肯定是源头。"

黄昏时分,我们注意到水厂的守卫换班,有一段约十分钟的间隙。景珏制定了一个大胆的计划:我利用运动能力翻越围墙,潜入实验室寻找证据;他在外面监控,如有异常就立刻转移。

"记住,只拿小型、关键的证据,"他严肃地说,"优先找与病毒来源和传播途径相关的文件或样本。"

夜幕降临,我们回到围墙盲区。我深吸一口气,开始攀爬。砖墙表面粗糙,提供了足够的摩擦力,我很快爬到顶部,小心地避开铁丝网,然后轻巧地落在内侧地面。

实验室大楼比想象的远,我不得不贴着阴影快速移动。途中差点撞上一队巡逻的警卫,幸好及时躲进了一个工具棚。

实验室门锁着,但旁边有个通风口足够我挤进去。里面漆黑一片,只有安全出口标志发出微弱的绿光。我打开小手电,看到一排排实验台和仪器。

桌上散落的文件中,一份标有"绝密"的文件夹引起了我的注意。翻开后,我的血液几乎凝固——那是一份实验记录,详细记录了某种"高效神经侵染剂"的测试数据,而测试地点赫然是我们城市的几个社区!

更可怕的是,文件末尾有赵志明的签名,日期是疫情爆发前三周。我迅速用手机拍下关键页面。

角落的一个冷藏柜里,排列着几十支装有荧光绿色液体的试管。我取了一支小心地包好放进背包——景珏会知道怎么分析它。

正准备离开时,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。我赶紧关掉手电,钻到实验台下。

"......样本已经准备就绪,明天运往第二测试点。"一个男声说。

"西区安全区的数据呢?"另一个声音问,我浑身一紧——是苏哲!

"感染率达到87%,比预期快。赵总很满意。"

"告诉赵志明别太得意,"苏哲冷笑,"景教授的儿子已经起疑了,还有那个运动神经超常的女孩。"

"两个小孩能掀起什么浪?"

"景珏继承了他父母的脑子,而那女孩...她救人的本能可能会坏事。我已经安排人去处理了。"

脚步声渐远,我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。苏哲果然是公司的人!而且他们提到了"处理"...我们必须立刻离开!

回去的路比来时更紧张,每走一步都担心被发现。当我终于翻出围墙与景珏会合时,双腿因为紧张而发抖。

"苏哲在里面!"我气喘吁吁地说,"他和那些人是一伙的!他们知道我们在调查,还说要'处理'我们!"

景珏的表情变得异常严峻:"我们得立刻离开这里。你找到什么了?"

我给他看手机里的照片和那支样本。借着月光,景珏快速浏览了文件,脸色越来越难看。

"比我想象的更糟,"他低声说,"这不是意外泄漏,而是有计划的投放。他们正在测试病毒在不同人群中的传播效率。"

"什么?为什么?"

"生物武器。或者...更可怕的,人为选择。"景珏把样本小心地收好,"走,我们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仔细研究这些。"

我们连夜向城南移动,希望远离水厂和苏哲可能搜索的区域。天亮时分,发现了一个废弃的社区中心,决定暂时在这里休整。

景珏立刻开始分析我带出的样本,我则负责警戒。中午时分,他突然叫我过去。

"看这个。"他指着显微镜下的样本。我凑近看,发现那些荧光颗粒正在某种液体中迅速分解。

"这是什么?"

"普通漂白剂稀释液。"景珏的眼睛闪着奇异的光,"病毒对氯异常敏感。理论上,往水源中加入适量漂白剂就能大幅降低感染风险!"

"那为什么官方不说?反而坚持是空气传播?"

"因为他们在控制感染速度,"景珏摘下眼镜,疲惫地揉了揉鼻梁,"西区安全区就是实验场,他们想让多少人感染、多少人存活,都在精确计算中。"

这个冷酷的真相让我不寒而栗。我们沉默地坐着,直到景珏突然抬头:"我们需要去市政府安全区。"

"什么?那不是更危险吗?"

"正因如此。"他的眼神坚定得可怕,"那里会有更多证据,而且...可能有幸存者需要知道真相。"

我犹豫了。这听起来像是自杀行动。但看着景珏坚定的侧脸,我突然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勇气——不是像我那样冲动救人,而是明知危险仍坚持做对的事。

"好,"我最终点头,"但我们需要更好的计划。如果被抓住......"

"不会的。"景珏轻轻握住我的手,这个罕见的肢体接触让我心跳漏了一拍,"有你在,我们不会的。"

那一刻,我突然意识到,不知从何时起,我对这个曾经觉得冷血的书呆子产生了深深的信任...和某种说不清的感情。

我们决定第二天前往市政府安全区。夜幕降临前,我负责检查周边安全,却在返回时听到社区中心后传来低沉的说话声。

悄悄靠近,我看到景珏正对着一个小型无线电装置说话:"......确认是人为投放......需要证据......是的,包括西区......"

他在和谁通话?我屏住呼吸,却听不清更多。当他结束通话转身时,我迅速退回阴影中,心跳如雷。

那个晚上,我辗转难眠。景珏有秘密,苏哲是内奸,而我不知道该相信谁。唯一确定的是,这场瘟疫背后藏着比病毒本身更可怕的阴谋。

而我感觉自己正一步步走向这个阴谋的中心。

7

市政府大楼在远处若隐若现,尖顶上的旗帜无力地垂挂着。我和景珏趴在距离最后一个检查站两百米外的灌木丛中,观察着所谓的"安全区"。

"守卫比想象的更多,"景珏低声说,调整着望远镜焦距,"而且都配了实弹武器。"

我眯起眼睛,看到穿黑色制服的警卫在铁丝网后巡逻,他们手臂上的BIOKILL标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。"这不像是保护幸存者,更像是在看守什么。"

景珏递给我望远镜:"看主楼三层,被改造成了实验室。"

透过镜片,我看到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影在忙碌,他们正从一台离心机中取出试管。其中一个转身时,我认出了那张脸——赵志明,水厂里那个首席科学家。

"他们把实验室搬到了安全区?"我放下望远镜,胃部一阵紧缩。

"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。"景珏的声音冷得像冰,"谁能想到病毒制造者就躲在官方安全区里?"

我们退到更隐蔽的地方讨论计划。景珏摊开从社区中心找到的市政地图,指向主楼后方:"这里有个地下停车场入口,通常守卫较少。我们可以——"

"等等,"我打断他,"我们真的要进去吗?这明显是个陷阱。"

"正因如此。"景珏的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芒,"赵志明在这里,意味着核心证据也在这里。我们需要那些资料,才能证明病毒是人为投放的。"

我咬着嘴唇。自从昨晚听到景珏那个神秘的通话,我就有种不安的感觉。但看着他坚定的侧脸,我又无法怀疑他的动机。

"好,"最终我点头,"但一旦拿到证据就立刻离开,好吗?"

景珏嘴角微微上扬:"根据计算,我们有68.3%的成功概率。"

"这算是安慰吗?"我翻了个白眼,却忍不住也笑了。

夜幕降临后,我们开始行动。借着夜色的掩护,我们绕到停车场入口。正如景珏预测的,这里只有一个昏昏欲睡的守卫。

我捡起一块石头,精准地扔到远处灌木丛中。守卫警觉地抬头,犹豫片刻后走过去查看。我们趁机溜进了入口。

地下停车场阴冷潮湿,弥漫着一股霉味和化学药剂的混合气息。我们贴着墙边阴影前进,避开偶尔巡逻的警卫。景珏带着我来到一个标有"设备间"的小门前。

"根据建筑结构,这应该通向中央空调管道系统,"他小声解释,"可以通往大楼任何位置。"

门锁着,但景珏从口袋里掏出两根细铁丝,几下就撬开了。我挑眉看他——学霸班长还会这种技能?

"我父亲教的,"他像是读懂了我的心声,"他说科学和开锁都需要耐心和精确。"

设备间里满是嗡嗡作响的管道和电线。景珏指向上方一个通风口:"从这里可以到达三楼实验室正下方。"

我活动了下肩膀:"我来打头阵。"

通风管道狭窄逼仄,金属表面冰凉刺骨。我们像两只老鼠一样在里面爬行,尽量不发出声响。几次转弯后,景珏示意停下。透过下方的百叶窗,我们能看到实验室内部。

赵志明正和几个助手围在一台复杂仪器旁,讨论着什么。桌上摊开的文件中,一张地图格外醒目——上面标记了城市各处"安全区"的位置,每个旁边都写着百分比数字。

"感染率统计数据,"景珏低声说,"他们在监控各个区域的传播速度。"

赵志明突然大笑:"西区已经达到91%!比预期快了整整两周!这些数据足够让外境那几个国家军方签下那个十亿合同了!"

一个助手谄媚地附和:"都是赵总的配方精准。那个增强传播速度的蛋白质修饰简直是天才之作。"

"可惜景教授夫妇不肯配合,"赵志明冷笑,"否则我们早就有疫苗了。不过没关系,他们的研究笔记足够我们......"

景珏的身体突然绷紧,呼吸变得粗重。我轻轻按住他的手臂,生怕他冲动行事。

就在这时,实验室门被推开,苏哲大步走了进来。我屏住呼吸——他穿着和警卫一样的黑色制服,腰间的枪套里插着手枪。

"西区样本收集完毕,"他向赵志明报告,"但有两个目标失踪了。景珏和那个女孩。"

赵志明脸色一沉:"找到他们。那女孩的血液样本至关重要,她可能是天然免疫体。至于景家的小子......"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。

我的血液瞬间凝固。天然免疫体?是指我吗?回想起来,我确实多次近距离接触感染者却未被感染......

景珏的手突然紧握我的手腕,力道大得几乎要留下淤青。他的眼睛在昏暗的通风管道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。

"我们得走了,"他声音嘶哑,"现在。"

我们小心地原路返回,但就在即将到达设备间时,一阵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彻整栋大楼!

"入侵者警报!所有人员就位!"对讲机里的声音在停车场回荡。

"被发现了!"我惊呼,"怎么——"

景珏脸色突变:"那个无线电...他们可能追踪了我的信号。"

没时间细想,我们冲出设备间,迎面撞上两个警卫!景珏反应极快,一个喷雾瓶直接喷向对方面部——是那种驱赶感染者的刺鼻液体。趁着警卫捂眼惨叫,我们夺路而逃。

"这边!"我拉着景珏冲向一个标有"出口"的楼梯间。

楼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。我们拼命向下跑,终于到达地下二层。这里堆满了杂物和废弃设备,昏暗潮湿。

"那里!"我指着一个标有"雨水排放"的通道,"可能通向外面!"

景珏却停下脚步,脸色苍白:"不行,我们不能就这么走。"他转身看向楼梯,"那些资料...证明我父母无辜的证据......"

"景珏,他们会杀了你的!"我死死拽住他的手。

就在这时,上方传来苏哲的声音:"分头搜!他们跑不远!"

景珏的眼神突然变得决绝。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U盘塞给我:"这里面有我所有数据资料。如果我被抓......"

"不!我们一起走!"我的声音几乎哽咽。

"理性判断,林小满。"他声音平静得可怕,"我们两个一起逃脱的概率不足30%,而你单独行动的成功率超过70%。这是最优解。"

脚步声越来越近。景珏突然捧住我的脸,在我额头上轻轻一吻:"记住,北郊废弃气象站,地下三层。现在,跑!"

说完,他猛地推了我一把,然后转身朝相反方向跑去,故意发出响声吸引追兵。

"在那边!"苏哲的喊声传来,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远去。

我站在原地,泪水模糊了视线,但理智最终战胜了情感。我咬紧牙关,钻进了排水通道。

通道又黑又窄,满是淤泥和恶臭的水。

我手脚并用爬行了不知多久,终于看到一丝光亮——出口被铁栅栏封着,但锈蚀严重。

我用尽全力踹了几脚,终于破开一个能挤出去的缝隙。

外面是市政府大楼后方的一条小河。我浑身湿透,颤抖着爬上岸,U盘仍紧紧攥在手心。

远处,警报声仍在响彻夜空。我不知道景珏是否被抓,甚至是否还活着......这个念头让我心如刀绞。

但我不能辜负他的牺牲。擦干眼泪,我辨认了一下方向,向北郊跑去。

北郊气象站坐落在一个小山丘上,破败的雷达设备像只巨大的金属眼睛注视着城市。

我按照景珏说的,找到了地下三层的入口——一个隐蔽的检修通道。

通道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门,需要密码才能打开。我试了景珏的生日、他父母的生日,都不对。

就在我几乎绝望时,突然想起他曾提过的一个日期——他父母获得重要科学奖的日子。

门开了。

里面是个简陋但设备齐全的小型实验室,墙上贴满了研究笔记和城市地图。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白板上的一张照片——景珏的父母站在实验室里,旁边是年轻的赵志明。

我打开桌上的电脑,插入U盘。里面不仅有景珏的研究数据,还有一段视频文件。点开后,景教授严肃的面孔出现在屏幕上。

"如果有人看到这段视频,说明我们的担忧成真了。"景教授的声音疲惫但坚定,"赵志明擅自修改了病毒基因组,使其对人类神经系统具有高度侵袭性。他计划将其作为生物武器出售给境外军事集团。"

画面切换到一个实验室记录视频,显示赵志明正在往某种液体中添加绿色荧光物质。"这是标记实验,"景珏的母亲解释道,"他们通过供水系统投放病毒,然后追踪感染率。"

视频最后,景教授神色凝重:"我们已向当局举报,但赵志明在高层有保护伞。如果我们也'意外身亡',请记住,病毒对含氯化合物敏感,可用普通漂白剂净化水源。最重要的是,找到我们的儿子景珏,他拥有......"

视频突然中断,最后几帧闪过一个模糊的文件,标题是"免疫体筛选协议"。

我呆坐在椅子上,试图消化这些信息。景珏父母知道这一切,他们试图阻止......而现在景珏落入那些人手中,就因为他想证明父母的清白。

泪水再次涌出,但愤怒很快取代了悲伤。我擦干眼泪,开始搜索实验室里可能有用的物品。在一个抽屉里,我发现了一个信封,上面工整地写着"林小满"。

手指颤抖着拆开信封,里面是景珏整齐的字迹:

"小满,如果你读到这个,说明计划出了差错。请原谅我的隐瞒。从第一次见你徒手翻越三米高墙时,我就知道你是特别的。后来的血液测试证实了这点——你对病毒天然免疫,这正是赵志明迫切需要的。

我父母的研究表明,这种免疫性可能来自一种罕见的基因变异,使你的血液能产生抑制病毒的关键蛋白。这也是为什么苏哲一直关注你。

请留在气象站,这里有足够维持两周的食物和水。如果三天内我没有回来,请前往东山区老教堂,那里有可信赖的人会帮你。

记住,你的生命比任何证据都重要。人类最后的希望可能就在你的血液中。

——景珏"

信纸在我手中颤抖。原来这就是为什么苏哲和赵志明如此在意我;为什么景珏一直暗中保护我;为什么他故意让自己被抓,引开追兵让我逃脱。

我环顾这个简陋的避难所,景珏计划这一切多久了?他一直在默默准备,却从不向我透露全部真相,就像他说的——为了保护我。

我收起信件,开始检查实验室里的装备。如果景珏认为我会乖乖躲在这里等他,那他就太不了解我了。

天色渐亮,我整理好背包:简易医疗包、绳索、从实验室找到的小刀、几支空针管(我抽了一管自己的血,以防万一),还有景珏的U盘。

出门前,我在白板上留下一行大字:"去救人,别等我。——林小满"

我知道潜回安全区救景珏近乎自杀。但正如他无法抛下父母的研究一样,我也无法抛下他。毕竟,这个固执、理性、偶尔让人火大的书呆子,不知何时已成为我无法割舍的一部分。

市政府大楼在晨光中显得格外阴森。我躲在对面建筑的屋顶,用望远镜观察情况。守卫比昨晚更多了,而且每个人都全副武装。

就在我苦思冥想如何突破时,一个意外的景象引起了我的注意——一辆救护车驶入大院,几个穿防护服的人推着担架匆匆进入大楼。

担架上的人被束缚带固定,但那个修长的身形和黑发...是景珏!他还活着!

我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。他们没杀他,而是把他带了回来。为什么?是因为他父母的研究吗?还是...作为引诱我的诱饵?

无论如何,这给了我一个机会。观察了几小时后,我注意到救护车仍停在大院角落,司机和医护人员进进出出。一个大胆的计划逐渐成形。

中午换班时分,我溜到救护车旁,悄悄钻进了后车厢。里面堆满了医疗物资和几个空担架。我藏在最里面的帘子后,祈祷这不是辆即将离开的车。

幸运的是,半小时后,两个医护人员回来了,开车驶向主楼后方。

"......样本要送去实验室,"一个男声说,"赵总说今天必须完成所有测试。"

"那小子会配合吗?"另一个人问,"听说他昨晚差点咬断了一个警卫的手指。"

"由不得他,"男声冷笑,"他们给他注射了镇静剂。景教授的儿子又怎样,还不是......"

车停了,他们下车走远。我悄悄探头,发现我们停在一个卸货区。远处,两个警卫推着轮椅走来,上面是昏迷不醒的景珏,头无力地垂着,脸色惨白。

愤怒像电流般窜过我的全身。但我强迫自己冷静,等待时机。就在警卫准备把景珏抬上救护车时,一个警报突然响起!

"东区突破!所有人员立即支援!"对讲机里传来命令。

两个警卫犹豫了一下,最终把景珏锁在车里,跑去支援了。我立刻从藏身处出来,检查景珏的状况。

他处于半昏迷状态,手腕上有注射痕迹,额头还有一道血痕。我轻轻拍打他的脸颊:"景珏!醒醒!是我,小满!"

他的睫毛颤动了几下,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:"...计算错误...你不该...在这里......"

"闭嘴,书呆子。"我哽咽着解开他的束缚,"我们得离开这。"

景珏虚弱地摇头:"太危险...他们想要你的血...赵志明知道你是免疫体......"

"所以我带了点来。"我晃了晃那管血液,"现在能站起来吗?我们需要——"

车门突然被拉开!苏哲站在那儿,手枪直指我们:"真感人。我就知道你会来救他。"

我本能地挡在景珏前面:"你早就知道我是免疫体?"

"从你在学校徒手翻越高墙那天起。"苏哲冷笑,"普通人哪有那种反应速度?初步测试显示你的血液中有异常蛋白。赵总想亲自研究你。"

"为什么?"我慢慢后退,手悄悄摸向背包里的小刀,"你们已经制造了这场灾难,还不够吗?"

"灾难?"苏哲摇头,"这是进化。筛选出适应者,淘汰弱者。而你,林小满,可能是通往下一阶段的关键。"

他突然伸手来抓我!我侧身闪避,同时抽出小刀划向他的手腕。苏哲痛呼一声,手枪掉在地上。我立刻捡起枪指着他:"别动!"

苏哲却笑了:"你不会开枪。你不是杀手,林小满。你是个救人的人。"他慢慢后退,"但没关系,你们逃不掉的。整个安全区已经被感染了。"

"什么?"

"赵总下令释放了高浓度病毒气溶胶。"苏哲的笑容变得狰狞,"几小时后,这里所有人都将成为实验数据的一部分。包括你们。"

说完,他突然转身就跑!我下意识扣动扳机,但枪只是咔哒一声——没有子弹。

"走..."景珏虚弱地说,"必须警告...其他人......"

我扶着他下车,发现周围已经乱成一团。远处传来尖叫和枪声,一些人行为明显异常——病毒已经开始起作用了。

"气象站..."景珏勉强站稳,"有发射器...可以广播警告......"

我们跌跌撞撞地向围墙移动,避开越来越多的感染者。就在即将到达一个侧门时,前方突然出现三个持枪警卫!

"站住!"领头的喝道。

我们转身想跑,却发现后面也有追兵。陷入绝境之际,一阵引擎轰鸣传来——那辆救护车突然冲过来,撞翻了后面的警卫!

驾驶座上是张晓雨!她推开副驾驶门大喊:"快上车!"

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但没时间多想。我半拖半抱地把景珏塞进车里,然后跳上车。张晓雨猛踩油门,救护车咆哮着冲出侧门,撞开铁丝网,驶向城外。

"你怎么——"我喘着气问。

"我一直躲在安全区厨房干活,"张晓雨紧握方向盘,"听说景珏被抓,就想着怎么帮忙。看到你溜进救护车,我就...就偷了另一套制服混了进去。"

我看着她,突然意识到这个平时胆小的女孩变得多么勇敢。"谢谢你,"我真诚地说,"你救了我们的命。"

后座上,景珏的情况越来越糟。他脸色潮红,呼吸急促,我摸他的额头——烫得吓人。

"不...不是感染..."他艰难地说,"是药物...过敏反应...需要......"

他的话没说完就昏了过去。我的心沉到谷底——我们需要医疗帮助,而整个城市正在陷落。

"去气象站,"我告诉张晓雨,"那里有药品和设备。"

车后镜中,市政府大楼渐渐远去,但升起的浓烟笼罩着整座城市。安全区沦陷了,而更可怕的是——赵志明和苏哲还在外面某处,他们不会停止追捕我们,尤其是我这个"免疫体"。

但此刻,我只关心一件事——保住景珏的性命。我握紧他滚烫的手,默默祈祷他能坚持住。

毕竟,这场末日求生之旅,缺了谁都不完整。

8

气象站的实验室里,景珏躺在临时搭建的病床上,呼吸急促而不规律。我不断更换他额头上的湿毛巾,但高烧依然持续。张晓雨在一旁准备注射器,手微微发抖。

"最后一点抗生素了,"她小声说,"如果还不退烧......"

"会有效的。"我打断她,更像是在说服自己。

针头刺入景珏手臂时,他的眼皮颤动了几下,嘴唇微张,发出几个不连贯的音节:"序列...匹配...催化剂......"

"他在说什么?"张晓雨困惑地问。

我摇摇头,轻轻握住景珏滚烫的手。他的皮肤苍白得几乎透明,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。这个总是冷静理智的大脑,此刻正被高烧和药物反应折磨得语无伦次。

"你去休息吧,"我对张晓雨说,"我守着他就行。"

等她离开后,我拿出景珏给我的U盘,插入实验室电脑。屏幕亮起,要求输入密码。我试了几个可能的组合都失败了,最后鬼使神差地输入了我的生日。

密码正确。

我屏住呼吸。U盘里除了之前看过的视频,还有一个名为"免疫体分析"的加密文件夹。再次输入生日后,文件打开了。

里面是详细的血液检测报告——我的。景珏什么时候取的样本?我回想起来,前几天在学校安全区时,他曾借口检查大家是否感染,采集了所有人的指尖血。

报告充满医学术语,但结论部分清晰明了:"受试者血液中含有一种异常蛋白质(命名为LP-1),能有效抑制病毒侵入神经细胞。基因测序显示,此特性与第17号染色体上的特定基因变异有关。"

我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脖颈。我是免疫体...不仅仅是因为运气,而是因为基因。

继续翻阅,我发现一份标有"绝密"的文件——景珏父母的研究笔记扫描件。上面记载着一个代号为"清道夫"的项目:某制药公司研发的选择性生物武器,旨在针对特定基因人群无效,从而在"清理"后保留有价值的人口。

"天啊..."我捂住嘴。这不是意外,而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大屠杀!

文件最后附着一张名单,上面是几十个名字和基因标记。我的手指颤抖着停在其中一个名字上——林小满,母亲林媛,原BIOKILL制药高级研究员,因举报公司违规操作被解雇。

眼前突然一片模糊。妈妈...是为这家公司工作的?

难道,她的感染不是意外?

而是BIOKILL公司做的“处理”?!

病床上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。我赶紧回到景珏身边,扶起他喝了些水。他的眼睛微微睁开,目光涣散。

"小...满?"声音嘶哑得几乎认不出来。

"我在这儿。"我握紧他的手,"你需要休息。"

"资料...看了吗?"

我点点头,喉咙发紧:"我妈妈...她曾经为他们工作?"

景珏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:"你母亲...和我父母...一起举报了早期实验...赵志明报复......"一阵咳嗽打断了他,"你的免疫性...不是偶然...他们修改了病毒...避开特定基因序列...内部人员的亲属......"

这个真相像一记重拳击中我的胸口。我的免疫力不是运气,而是因为妈妈曾经是内部人员。赵志明故意设计病毒不伤害相关人员的家属,却没想到这会成为破解病毒的关键。

"LP-1蛋白..."景珏艰难地继续说,"可以...批量合成...制作疫苗...需要......"

他的话被一阵剧烈的痉挛打断。我赶紧按住他,却发现他的体温又升高了。

"别再想了,你需要休息!"我急切地说,但景珏虚弱地抓住我的手腕。

"实验室...东区...有设备...可以...合成......"他的眼睛突然睁大,越过我看向门口,"小心!"

我本能地俯身,一把飞刀擦着我的头发钉在墙上!转身看到苏哲站在门口,手中握着另一把刀。

"甜蜜的重逢。"他冷笑道,额头上一道新鲜的伤口还在渗血,"可惜要提前结束了。"

我迅速挡在景珏前面:"张晓雨呢?"

"那个叛徒?"苏哲撇撇嘴,"捆在储藏室了。她太容易上当了,随便发个假消息就引她上钩。"

景珏在身后虚弱地试图起身:"苏哲...你是赵志明...儿子......"

苏哲的表情变了:"聪明的小子。没错,赵志明是我养父。我母亲死后,他收养了我,给了我目标,教会我力量的真谛。"

他向前一步,手中的刀闪着寒光:"现在,林小满,你要乖乖跟我走。赵博士非常想见你。至于景珏...很遗憾,他的价值已经用完了。"

我迅速评估着局势:苏哲受过专业训练,正面冲突毫无胜算;景珏虚弱不堪,张晓雨被绑;实验室唯一的出口被苏哲堵住...

"为什么?"我拖延时间,"为什么要帮赵志明做这种事?"

"进化!"苏哲眼中闪烁着狂热,"清除弱小,保留强者。这个世界早已腐朽,需要一场彻底的净化!而你,"他指着我,"你的血液是钥匙,能让我们控制谁活谁死!"

说话间,我的手指悄悄摸到了桌上的一支试管——景珏之前准备的乙酸硫醇混合液,用来驱赶感染者的。

"最后一次机会,"苏哲举起刀,"乖乖走过来,否则——"

我猛地将试管砸向他脚边!刺鼻的雾气瞬间弥漫,苏哲痛呼一声,捂住眼睛。我趁机拔掉墙上的刀,冲过去刺进他身体,然后转身扶起景珏。

"能走吗?"我急切地问。

他虚弱地点头,勉强站起来。我们踉跄着向实验室深处跑去,身后传来苏哲的咒骂声。

他还有力气咒骂,看来我刚才在慌乱中并未刺中要害,可惜了!

"备用...出口..."景珏指着一条狭窄的通道,"通往后山..."

我们钻进通道,爬行了几分钟后,来到一个小型储藏室。景珏颤抖着按下隐藏开关,一面墙缓缓移开,露出漆黑的隧道。

"父亲...设计的...紧急逃生......"

隧道又窄又陡,我们互相搀扶着前行。景珏的状况越来越糟,几乎把全部重量都压在我身上。不知走了多久,前方终于出现一丝光亮。

出口被茂密的灌木掩盖。我拨开枝叶,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——我们位于山腰处,下方是绵延的森林,远处可以看到城市轮廓。

"去哪里?"我喘息着问。

景珏虚弱地指向东方:"老教堂...有盟友......"

就在这时,身后隧道里传来脚步声!苏哲追上来了,而且不止一个人——杂乱的脚步显示他带了帮手。

"走!"景珏推我,"别管我......"

"闭嘴!"我咬牙扶起他,向山下移动。

脚步声越来越近。"分头找!"苏哲的声音传来,"那小子跑不远,重点搜东边!"

我们跌跌撞撞地向森林深处跑去。景珏的呼吸越来越微弱,脸色惨白如纸。我知道他撑不了多久了。

"小满..."他突然停下,"听我说...拿我的笔记...去教堂找马修神父...他能帮你......"

"我们一起走!"我固执地拉着他。

一声枪响!我的左肩突然一阵剧痛,温热的血液瞬间浸透衣服。我踉跄着跪倒在地,看到苏哲和三个警卫从林间逼近。

"游戏结束。"苏哲冷笑着举起枪。

景珏不知哪来的力气,猛地扑到我前面:"跑!"

第二声枪响。景珏的身体一震,胸口绽开一朵刺目的血花。

"景珏!"我尖叫着接住他倒下的身体。

苏哲慢慢走近:"真感人。可惜——"

第三声枪响——但这次来自不同的方向!苏哲肩膀溅出血花,他痛呼一声,迅速躲到树后。

"林小满!这边!"一个陌生的男声从右侧传来。

我抬头看到两个穿迷彩服的男人正快速接近,其中一个手持步枪向我们示意。是敌是友?但眼下别无选择,我咬牙拖起景珏向他们移动。

子弹在我们周围呼啸,但迷彩服男人的精准射击压制了苏哲一伙。终于,我们到达相对安全的洼地。

"马修神父派我们来,"年长些的男人简短地说,"我是李队。能走吗?"

我点点头,尽管肩膀疼得眼前发黑。年轻的那个二话不说背起昏迷的景珏,我们快速向森林更深处转移。

穿过一片茂密树丛后,眼前豁然开朗——一座古老的石头教堂矗立在林间空地上,周围是简易的防御工事和瞭望塔。

"快!医疗室!"李队喊道。

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冲出来,接过景珏放在担架上。我想跟上去,却突然双腿发软,视线模糊...

醒来时,我躺在一张简易床上,肩膀包扎得严严实实。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坐在床边,穿着神父袍,但脖子上挂着听诊器。

"醒了?"他和蔼地说,"我是马修,曾经是医生,现在是神父。你的朋友在手术,子弹取出来了,但失血过多,还在昏迷中。"

我挣扎着要起来:"我要见他......"

"别急,"马修轻轻按住我,"他没有生命危险。倒是你,失血也不少。"他递给我一杯热巧克力,"李队告诉我,你们发现了重要的事情?"

我点点头,简明扼要地讲述了病毒真相、我的免疫性和LP-1蛋白的发现。

马修的表情越来越严肃。

"这与我们的情报吻合,"他低声说,"我们一直在监控BIOKILL的活动。最近他们加速了'第二阶段'的准备。"

"第二阶段?"

"释放改良版病毒,针对更广泛的人群。"马修站起身,"但如果你说的LP-1蛋白确实能抑制病毒......"

"需要实验室和设备,"我说,"景珏提到东区有个什么实验室?"

"老生物研究所,"马修点头,"确实有可能...但那里现在是感染重灾区。"

我咬牙坐起来:"我们必须试一试。如果能让LP-1蛋白量产,就能救所有人!"

马修沉思片刻:"等景珏稳定些,我们再——"

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。一个年轻人慌张地冲进来:"神父!侦察兵报告,一队武装人员正向这边移动!带头的额头上带伤!"

苏哲!他怎么找到这里的?

"准备转移!"马修立即下令,"启动B预案!"

他转向我:"你能走吗?我们有个秘密通道,可以带你们去安全屋。"

"那景珏呢?"

"医疗队会负责转移伤员。"马修帮我站起来,"相信我,孩子。"

我们快速穿过教堂地下室,来到一个隐藏的地道入口。就在即将进入时,医疗室方向传来一声巨响——接着是枪声和喊叫声!

"他们突破防线了!"有人大喊。

我挣脱马修的手:"我不能丢下景珏!"

不顾他的呼喊,我向医疗室跑去。走廊里一片混乱,人们四处奔逃。医疗室门口,两个警卫倒在血泊中,门大开着。

我抄起地上的一把手术刀,小心翼翼地探头查看——室内,苏哲背对着门,正命令手下把昏迷的景珏抬上担架。

"轻点!"他呵斥道,"赵博士要活的!"

愤怒冲昏了我的头脑。我悄无声息地接近,手术刀直指苏哲的后颈——

一个警卫突然转身:"小心!"

苏哲敏捷地闪开,我的刀只划破了他的手臂。他转身一脚踢中我的腹部,我重重撞在墙上,伤口再次崩裂,剧痛让我几乎昏厥。

"正好一网打尽。"苏哲冷笑着举起枪,"别担心,你会活着...暂时。"

枪口黑洞洞地指向我。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病床上的景珏突然睁开眼睛,用尽全力将床头的一瓶液体砸向苏哲!

瓶子破碎,里面的液体溅了苏哲一身——是消毒用的酒精!

苏哲不知道是什么,手忙脚乱的拍打衣服。

就在这时,一簇火苗飞向他。

是打火机!

是景珏之前从我这里拿走的打火机!

"小满!"景珏嘶哑地喊道。

火焰"轰"地窜起,瞬间包裹了苏哲上半身!他发出非人的惨叫,疯狂拍打身上的火焰。

警卫们顾不上我们,急忙去救他。

我趁机冲到景珏床边,扶他起来:"能走吗?"

他虚弱但坚定地点头。我们跌跌撞撞地向后门移动,身后是苏哲的惨叫和浓烟。

"这边!"马修神父出现在走廊尽头,指引我们进入地道。

地道阴暗潮湿,我们互相搀扶着前行。景珏的状况极差,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喘息。

"坚持住,"我紧握他的手,"就快到了。"

"小满..."他声音微弱,"如果我不行了...记住...东区实验室...冷冻室...有父母的研究样本...能帮你合成...LP-1......"

"闭嘴!"我哽咽着说,"你自己去完成!你知道我向来不聪明!"

景珏突然停下,在昏暗的地道灯光下凝视我的眼睛:"谢谢你...回来救我...在气象站...你本可以...安全......"

"因为我需要你,"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,"不仅仅因为你的脑子...还因为...因为......"

"我知道。"他轻轻捏了捏我的手,嘴角微微上扬,"我也是。"

这简单的三个字让我的心跳漏了一拍。这个从来只用数据和逻辑说话的人,此刻正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他的感情。

马修在前面催促:"快到了!安全屋就在前面!"

就在我们即将到达出口时,景珏突然一个踉跄,跪倒在地。我赶紧扶住他,却发现他胸口绷带已被鲜血浸透。

"伤口...裂开了..."他喘息着说。

马修迅速检查了一下:"必须立刻处理!坚持住,孩子!"

出口处是一间隐蔽的林中小屋。我们刚把景珏放在床上,他就陷入了昏迷。马修熟练地处理伤口,注射药物,但表情越来越凝重。

"失血过多,加上感染风险..."他摇摇头,"需要专业医院,但现在......"

"不,他会没事的,"我固执地说,握住景珏冰凉的手,"他必须没事。"

马修叹了口气,去准备更多药品。我独自守在景珏床边,看着他苍白的面容。这个固执、理性、偶尔让人火大的天才,不知何时已成为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。

"还记得你第一次记我违纪吗?"我轻声说,泪水滴在他的手背上,"体育课提前爬墙...你当时真讨厌...但后来我发现...你记所有人...包括你自己..."

景珏的手指突然轻微动了动,让我心头一跳。

"你听得见我对吗?"我擦干眼泪,"坚持住,我们一起去找那个实验室,一起结束这场噩梦。你答应过的...最优解..."

马修回来了,手里拿着一个小型无线电:"好消息,我们在城里的线人报告,东区实验室附近的感染者被BIOKILL的人引开了。如果现在行动,可能是最佳时机。"

我看着昏迷的景珏,内心挣扎。马修似乎看出了我的犹豫:"我会亲自照顾他。你和李队去实验室,找到那个蛋白合成方法。"

最终,我点点头,俯身在景珏额头轻轻一吻:"等我回来。"

转身离开时,我没看到景珏的眼睫毛微微颤动,仿佛在无声地回应我的承诺。

9

东区生物研究所像一头沉睡的钢铁巨兽,在夕阳下投下长长的阴影。

我和李队趴在距离主入口两百米外的灌木丛中,观察着这座半倒塌的建筑。

"侦察兵说BIOKILL的人两小时前撤离了,"李队低声道,"但里面可能还有感染者。"

我点点头,检查了一下装备——手枪、手电筒、景珏画的实验室地图,还有一个小型冷藏箱,用来装可能的样本。

肩膀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,但已经不影响行动。

"记住,目标明确,"李队严肃地说,"直接去地下三层冷冻室,找到需要的东西就立刻撤。不要多停留一秒。"

"明白。"

我们借着暮色快速接近研究所。主入口被炸毁了,但侧面有个应急通道半掩着。李队撬开已经变形的门,我们小心翼翼地进入。

里面比想象的更糟。墙壁上满是可疑的黑色污渍,空气中弥漫着腐臭和化学药剂混合的气味。地上散落着文件、破碎的试管和一些...我不敢细看的人体残肢。

"这边,"李队指向一个标有"楼梯间"的门,"地下三层。"

楼梯间黑暗如墨,只有手电筒微弱的光束指引我们向下。每下一层,温度就似乎降低几度。到达地下三层时,呵出的气已经变成白雾。

门上的电子锁已经断电失效。李队用力撬开,门后是一条长长的走廊,两侧是各种实验室。

"B-12室,"我回忆着景珏的地图,"右侧尽头。"

我们贴着墙前进,警惕任何声响。路过几个实验室时,透过玻璃能看到里面恐怖的景象——手术台上束缚着感染者,各种仪器仍在运行,仿佛实验刚刚中断。

"这些疯子..."李队咬牙道,"他们在活体实验。"

我的胃部一阵翻腾,加快脚步向B-12室走去。终于到达门前,却发现需要门禁卡。

"该死!"我低声咒骂,"景珏没说需要——"

李队突然捂住我的嘴,指了指门旁的面部识别装置:"还有备用系统。试试?"

我站到装置前,红色激光扫过我的脸。几秒令人窒息的等待后,绿灯亮起,门"咔哒"一声解锁。

"什么鬼?"李队惊讶道,"为什么你的脸能——"

"不知道,先进去再说。"我同样困惑,但现在不是思考的时候。

B-12室是个中型实验室,中央是几个大型冷冻柜。我迅速查看标签,找到了标有"景教授"的柜子。打开后,里面整齐排列着几十支试管,每支都有详细标注。

"就是这些!"我小心地将几支标有"LP-1原型"和"催化剂7号"的试管放入冷藏箱,"景珏说这些是他父母最后的样本。"

李队检查着其他柜子:"嘿,这边还有以你名字分类的。"

我走过去,果然看到一个标着"林小满"的小型冷冻盒。打开后,里面是五支血液样本,最早的日期是五年前。

"他们早就...在研究我和妈妈?"我的声音发抖。

"我们得走了,"李队紧张地说,"听到上面有动静。"

我迅速收好纸条和样本,跟着李队向出口移动。刚走到楼梯间,突然听到上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吼叫!

"感染者!"李队一把将我推到旁边储物间,"至少十几个!"

我们屏住呼吸,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。突然,一声巨响从楼上传来,接着是更多的吼叫声和...枪声?

"不是感染者,"李队皱眉,"有人在交火!"

趁着混乱,我们悄悄向上移动。

到达一层时,眼前的景象让我们呆住了——一队穿黑色制服的人正与感染者混战,而站在中央指挥的,是大半个身子和大半张脸缠着绷带的苏哲!

竟然没有烧死他,真是生命力顽强的野草!

"是BIOKILL的人,"李队压低声音,"他们回来了!"

我们正准备从侧门溜走,突然听到苏哲大喊:"他们在那里!抓住他们!"

被发现了!李队一把推开我:"跑!我来掩护!"

他冲出去向BIOKILL的人开火,为我争取时间。我犹豫了一秒,但知道样本比我的生命更重要,咬牙向侧门冲去。

就在即将到达门口时,一个黑影从侧面扑来!我勉强闪开,看到是个穿着白大褂的感染者——曾经的研究员。它再次扑来,我本能地举枪射击,子弹穿透它的头颅。

但更多的感染者被枪声吸引过来。我被困在墙角,进退两难。突然,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:

"这边!快!"

苏哲?他站在走廊拐角,手持冲锋枪,正向我示意。这是陷阱吗?但眼下别无选择...

我向他跑去,苏哲立刻开火压制追来的感染者。奇怪的是,他没有抓我,而是指向一个应急出口:"从那里出去!右转直走有辆摩托车,钥匙在点火器上!"

"为什么帮我?"我警惕地问。

绷带下,苏哲的眼神复杂:"因为...我看到了名单。"

"什么名单?"

"'清道夫'的豁免名单。"他苦笑,"上面没有我的名字。赵志明从来就没打算让我活下去...我只是个工具。"

远处传来更多脚步声。苏哲推了我一把:"走!带着样本去找景珏!阻止这场噩梦!"

"那你——"

"我来拖住他们。"他举起枪,眼神突然变得坚定,"告诉景珏...对不起。"

我最后看了他一眼,转身冲向出口。身后传来激烈的交火声和怒吼声,但我不敢回头。

出口外是研究所的后院。果然如苏哲所说,有辆摩托车停在那里。我发动车子,在夜色中疾驰而去。

回到安全屋时已是深夜。马修神父迎上来,脸色凝重:"景珏的情况恶化了,高烧不退,开始说胡话。"

我冲进里屋,看到景珏躺在床上,面色潮红,呼吸急促。几个医疗人员正忙着给他换冰袋和输液。

"他需要这些样本!"我将冷藏箱递给马修,"快!"

马修立刻组织人手分析样本。我守在景珏床边,握着他滚烫的手。即使在昏迷中,他仍在喃喃自语:"...催化剂...氧化...LP-1稳定性..."

"我拿到了,景珏,"我轻声说,"你父母的研究样本,还有...我妈妈的血液样本。你会好起来的,然后我们就能结束这一切..."

一整夜,实验室里灯火通明。黎明时分,马修疲惫但兴奋地走出来:"成功了!我们合成了初步的抑制剂!虽然粗糙,但原理成立!"

"能治愈感染者吗?"

"不能逆转已经造成的神经损伤,但能阻止病毒进一步扩散。"马修递给我一支装有淡蓝色液体的试管,"景珏是对的,你血液中的LP-1蛋白确实是关键。"

我立刻想到一个大胆的计划:"如果我们能大量生产这种抑制剂,然后通过城市供水系统投放..."

"理论上可以保护未被感染的人。"马修点头,"但需要设备和时间。"

"学校!"我突然想起,"化学实验室有基础设备,而且我们知道那里的水管线路!"

马修沉思片刻:"可行,但风险很大。"

"值得一试。"我坚定地说。

就在这时,床上传来微弱的呼唤:"小满...?"

我立刻冲到景珏身边。他的眼睛半睁着,虽然仍然虚弱,但比昨晚清醒多了。

"样本...拿到了?"

"拿到了,而且马修神父已经合成了初步抑制剂。"我紧握他的手,"我们准备回学校化学实验室大规模生产,然后通过供水系统投放。"

景珏试图坐起来,但力不从心:"太危险...BIOKILL的人...会追踪......"

"我们必须冒险,"我打断他,"这是结束一切的唯一方法。"

他看着我,眼神复杂,最终轻轻点头:"那么...我跟你一起去。"

"不行!你还不能——"

"没有我...你们无法完成...最后合成步骤。"他艰难但坚定地说,"LP-1需要...特定催化剂...只在...我父母笔记里有..."

马修检查了景珏的伤势:"理论上他可以移动,但必须全程担架,而且有感染风险。"

"我已经...被感染了。"景珏平静地说。

"什么?"我惊呼。

他虚弱地拉起袖子,露出手腕上一道已经发黑的伤口:"昨晚...处理伤口时发现的...病毒正在扩散...但速度...比正常慢...可能因为...LP-1抑制剂......"

我胸口一阵刺痛,但强迫自己冷静:"那就更得抓紧时间了。我们准备出发。"

中午时分,我们组成了一支小队:我、躺在担架上的景珏、马修神父和四个武装护卫。摩托车和一辆改装救护车载着我们向城市进发。

路上,景珏虽然虚弱,但头脑异常清醒,详细向马修解释合成步骤。我骑着摩托车在前方侦察,避开主要道路上的感染者和BIOKILL的巡逻队。

接近学校时,我们看到了令人心碎的一幕——校园围墙多处倒塌,体育馆部分烧毁,显然经历了一场恶战。

"希望还有人活着..."我喃喃道。

我们从后门潜入,警惕地检查每个角落。校园里静得可怕,只有风吹过破碎窗户的呜咽声。

化学实验室还算完好。我们立刻开始工作:马修和景珏负责合成抑制剂,我则带着两个人去检查供水系统。

路过体育馆时,我忍不住探头查看——里面一片狼藉,但令我惊喜的是,十几个幸存者蜷缩在角落!张晓雨也在其中,她看到我时差点哭出来。

"小满!你还活着!"她冲过来抱住我,"苏哲回来过,说你们都死了......"

"说来话长,"我简短地说,"现在我们需要帮忙。召集所有能行动的人,准备分发解药!"

回到实验室时,景珏已经坐起来了,正在指导马修调整一台离心机。看到我,他眼中闪过一丝欣慰:"供水系统...准备好了?"

"正在处理,"我点头,"张晓雨他们还活着,正在组织幸存者。"

"好消息..."他微微一笑,但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手帕上留下暗红色的血迹。

"景珏!"我冲过去扶住他。

"没事...继续工作..."他推开手帕,"抑制剂...快完成了......"

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像一场梦。我们轮班工作,合成了一批又一批淡蓝色液体。景珏虽然越来越虚弱,但拒绝休息,坚持监督每一个关键步骤。

与此同时,张晓雨组织幸存者清理出一条安全通道,并准备了大量容器来装抑制剂。我们计划先将抑制剂投入学校水塔,保护这个据点,然后向周边扩展。

就在第一批抑制剂即将完成时,警报突然响起——瞭望台发现三辆黑色越野车正向学校驶来!

"BIOKILL!"张晓雨脸色惨白,"他们找到我们了!"

我迅速做出决定:"继续合成!我去拖延他们!"

"不行...太危险..."景珏挣扎着想站起来。

"最优解,记得吗?"我对他笑了笑,拿起一把步枪和几个自制燃烧瓶,看着那四个武装警卫,“而且也不是我一个人。”

学校大门已经被感染者破坏,无法有效防守。我和一个警卫选择了图书馆二楼作为狙击点,这里视野开阔,能控制整个前广场。

另三个警卫迅速分散找点,我们以半包围的姿态应对。

越野车咆哮着冲进校园,十几个全副武装的黑衣人跳下车。最后下车的是赵志明,他西装革履,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。

"林小满!"他居然直接喊我的名字,"我们知道你在这里!交出样本和景珏,我们可以饶其他人不死!"

我屏住呼吸,扔了一个燃烧瓶在他脚下。燃烧瓶爆炸溅起的碎石让赵志明踉跄后退。

"下次就不会打偏了!"我喊道,"带着你的人滚出去!"

"愚蠢的女孩!"他冷笑,"你以为那点抑制剂能改变什么?'清道夫'计划已经启动,七十二小时后,改良版病毒将在全国主要城市释放!"

我的血液凝固了。比我想象的更糟——这不是结束,而只是开始!

"为什么?"我喊道,"为什么要杀死这么多人?"

"进化需要牺牲!"赵志明狂热地说,"我们将塑造一个更强大、更纯净的人类种族!而你,林小满,你的血液是这一切的关键!"

他示意手下前进。我果断扔下一个燃烧瓶,暂时阻挡了他们的推进。但我知道,这只能拖延几分钟...

突然,天空传来直升机的轰鸣!一架黑色直升机盘旋在学校上空,机身上的BIOKILL标志清晰可见。

"最后通牒!"赵志明得意地喊,"投降,或者看着你的朋友一个个死去!"

我绝望地看着直升机——从地面根本无法对抗!就在这时,耳机里突然传来景珏虚弱但清晰的声音:

"小满...听我说...抑制剂...对空气传播...也有效...但需要...高浓度雾化......"

"什么?你是说——"

"消防系统...改造它...喷洒抑制剂......"

这是个疯狂的计划,但如果成功...我立刻联系了张晓雨,让她通知实验室准备。

"需要时间!"她紧张地回答,"至少十分钟!"

"我们来争取时间。"

其他四人也听到了,大家心照不宣,交火正式开始。

我带了许多燃烧瓶,射击不行,投掷还是可以的。

但对方人多势众,很快就有几人突破到图书馆楼下。我们被迫不断更换位置,弹药也所剩无几。

"小满!"耳机里突然传来张晓雨的尖叫,"他们从后面上来了!"

我转身看到两个黑衣人已经从后楼梯冲上来!

千钧一发之际,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——一辆着火的汽车飞进校园,正好砸在赵志明附近!

"什么鬼——"

"小满!看天上!"张晓雨喊道。

我抬头看去,第二架直升机正接近——但不是BIOKILL的!

这架直升机舱门大开,李队正操纵着一架重机枪向我们示意!

援军到了!马修神父显然联系了他们的组织。李队的火力压制让BIOKILL的人仓皇寻找掩体。

"消防系统准备就绪!"张晓雨喊道,"但需要手动启动水泵!"

"我去!"我冲向楼下,穿过混乱的走廊,向地下室水泵房跑去。

反正这里不需要我,不如做点力所能及的事!

途中差点撞上一个黑衣人,我几乎本能超前思考,自己还没反应过来,手中的匕首已经刺中对方。

不知道对方是死是活,我赶紧继续前进。

水泵房里,最后的准备工作刚刚完成。

马修神父和景珏守在一个改装过的控制面板前,旁边连着几个大桶,里面装满了蓝色抑制剂。

"可以了!"景珏看到我,眼睛一亮,"只要启动...就能覆盖...整个学校......"

我正要按下开关,突然一声枪响!马修神父痛呼一声,肩膀中弹倒下。门口,赵志明持枪走进来,身后跟着两个保镖。

"感人,真是感人。"他嘲讽道,"科学家的儿子和免疫体的女孩,试图拯救世界?"

景珏虚弱但挑衅地瞪着他:"你失败了...赵志明...LP-1抑制剂...会粉碎你的计划......"

"噢,我可不这么认为。"赵志明举起枪对准景珏,"杀了你,带走她,一切照旧。"

我本能地挡在景珏前面:"休想!"

赵志明冷笑:"你以为你能阻止——"

他的话被突如其来的枪声打断!一个身影从侧面扑来,将赵志明撞倒在地——是苏哲!他浑身是血,显然经历了一场恶战。

"快!启动系统!"他对我大喊,同时与赵志明扭打在一起。

我没时间思考,转身按下启动按钮。水泵轰鸣起来,管道中传来液体流动的声音。几秒钟后,校园各处的消防喷头开始喷洒淡蓝色的雾气!

"不!"赵志明挣脱苏哲,疯狂地向我冲来。

苏哲再次拦截他,但赵志明的一个保镖开枪了——子弹穿透了苏哲的胸膛!他踉跄着倒下,但最后一搏将赵志明推向另一个保镖,导致两人撞在一起。

混乱中,赵志明的枪走火,击中了天花板的水管!高压水柱瞬间喷涌而出,将几人冲得东倒西歪。

我趁机扶起景珏和马修,向出口移动。

身后,苏哲躺在血泊中,对我做了个快走的手势,然后用最后的力气抱住了赵志明的腿...

我们跌跌撞撞地爬到一楼,发现校园已经笼罩在蓝色雾气中。BIOKILL的人惊慌失措,有人开始咳嗽、倒地。而令人惊讶的是,感染者们似乎平静下来,不再那么狂暴。

"起作用了...LP-1在阻断...病毒传播..."景珏喘息着说。

突然,头顶传来直升机的声音——赵志明不知怎么逃到了屋顶,正试图登机逃离!

"不能让他跑掉!"我咬牙道。

景珏艰难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装置:"无线电...干扰器...能暂时... 干扰直升机电子系统......"

我接过装置,全速冲向楼顶。

李队紧跟其后。

推开通往天台的门时,直升机已经离地几米,赵志明正爬在绳梯上。

举起景珏的装置,我按下开关。一阵刺耳的电子噪音后,直升机突然剧烈晃动!赵志明差点摔下来,但死死抓住绳梯。

一声枪响,击中一个引擎,直升机剧烈倾斜!

是李队!

第二枪——绳梯的固定扣断裂,赵志明尖叫着从十米高处坠落,重重砸在水泥地面上,一动不动。

我站在天台边缘,看着抑制剂雾气渐渐笼罩校园,远处的城市也在晨光中苏醒。这场噩梦,终于要结束了。

三个月后,我站在学校重建的围墙上,看着忙碌的人群。在LP-1抑制剂大规模投放后,疫情得到了控制。虽然已经感染的无法完全恢复,但新感染停止了。

景珏的伤和感染在抑制剂作用下奇迹般好转。虽然留下了些后遗症——偶尔手抖和视力下降,但他开玩笑说这让他看起来更有人情味。

"又在高处?"熟悉的声音从下面传来。景珏站在那里,金丝眼镜在阳光下闪闪发光。

我跳下来落在他身边:"习惯而已。重建进度怎么样?"

"按计划推进。"他递给我一个平板,上面是详细的规划图,"东区已经恢复供水,下周可以开始电力修复。"

我笑着摇头:"你还是老样子,什么都要精确计划。"

"而你依然冲动,喜欢爬高。"他推了推眼镜,但嘴角微微上扬,"互补,记得吗?"

远处,一群孩子在新建的操场上奔跑嬉戏。张晓雨在教他们如何识别安全区域——她现在是我们安全培训的负责人。

"马修神父今天联系我,"景珏说,"政府准备授予我们'重建勋章'。"

"哈,三个月前我们还是逃犯呢。"我伸了个懒腰,"对了,BIOKILL的其他高层......"

"大部分被捕了,少数在逃。"景珏的表情变得严肃,"但'清道夫'计划的资料已经公开,全球都在警惕类似研究。"

一阵微风吹过,带来新生草木的气息。景珏突然转向我:"小满,关于未来......"

"嗯?"

他罕见地有些局促:"我收到了...M大学的邀请。他们想让我参与病毒防御系统的研发。"

"那很棒啊!"我真心实意地说,"你什么时候走?"

"取决于...你是否愿意一起去。"他快速补充,"他们也需要免疫体研究专家,而你比任何人都了解LP-1蛋白的实际效果。"

我愣住了,看着景珏微微发红的耳尖,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
这个曾经冷血记录我违纪的学霸,现在正用他自己的方式邀请我走进他的未来。

"最优解?"我调皮地问。

"唯一解。"他认真回答。

我握住他的手,感受着指尖的温度和轻微的颤抖。

远处,夕阳将废墟和新建筑都染成金色,仿佛在告诉我们——即使在最深的黑暗中,也总会有光。

[全文完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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