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楼:庶子军神
编辑:山林士 更新时间:2025-07-07 06:46:43
红楼:庶子军神
著名作家“山林士”精心打造的架空,红楼衍生小说《红楼:庶子军神》,描写了角色 分别是【贾珩】,情节精彩纷呈,本站纯净无弹窗,欢迎品读!本书共34521字,1章节,更新日期为2025-07-07 06:46:43.077323。目前在本网 【yunqit.com】上完结。小说详情介绍:红楼:庶子军神
作者:山林士 总字数:34521
类型:架空,红楼衍生
红楼:庶子军神_精选章节
1 寒微庶子,贾珩的困境
大清乾隆(或虚构年号,如 “景元”)二十三年,暮春。
江南,金陵,宁国府一隅。
几间低矮的瓦房,与宁国府中鳞次栉比的雕梁画栋格格不入。这里是宁国府庶子贾珩的居所。
此刻,贾珩正坐在窗前,望着院中一株孤零零的石榴树,眼神复杂。
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。确切地说,他的灵魂来自后世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,一个对历史、军事有着浓厚兴趣的普通人。不知为何,一睁眼,便成了这宁国府主君贾敬(假设贾敬尚在,或设定为其庶子)的庶子贾珩,母亲早逝,父亲不疼,嫡母冷眼,连府中的管事奴才,见了他也常常是爱答不理,甚至暗中使绊子。
“珩哥儿,该去前院给老爷和太太请安了。” 一个略带怯懦的声音响起,是他身边唯一的老仆,忠儿,一个看着他长大的老实人。
贾珩回过神,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。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个月,他逐渐接受了现实,也认清了自己的处境 —— 一个典型的封建大家族里,毫无地位的庶子。
在这个讲究嫡庶尊卑的时代,庶子如同野草,稍有不慎,便会被碾落成泥。原主就是在一次被嫡兄贾珍(假设贾珍为嫡长子)的恶奴推搡后,惊惧交加,一病不起,才让他钻了空子。
“知道了,忠伯。” 贾珩站起身,拍了拍身上有些陈旧的青布长衫。他的衣物,比起府中其他主子,寒酸得不成样子。
穿过曲折的回廊,路过花园时,正好遇上几个锦衣华服的少年,正是他的几个嫡亲兄弟和堂兄弟,为首的正是如今宁国府实际上的继承人,嫡长子贾珍。
“哟,这不是我们的珩弟弟吗?” 贾珍斜睨着他,嘴角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,“怎么,又去给父亲请安?父亲怕是早就忘了有你这么个儿子了吧?”
旁边的几个少年跟着哄笑起来。
贾珩脸色不变,只是微微躬身,算是行礼,沉声道:“见过珍大哥,见过各位兄长。”
他知道,争辩无用,只会招来更多羞辱。原主的懦弱,已经让这些人养成了欺凌他的习惯。
“哼,装模作样。” 贾珍冷哼一声,带着人扬长而去,仿佛多看贾珩一眼都是玷污了自己的眼睛。
忠儿气得发抖,低声道:“哥儿,他们太过分了……”
贾珩摆了摆手,眼神平静无波,心中却已燃起一股火焰。
“忠伯,无妨。” 他淡淡道,“今日的屈辱,我记下了。但总有一天,我会让他们知道,庶子,未必就永远是庶子。”
他的目光,不再是原主的怯懦和迷茫,而是充满了后世灵魂带来的坚韧和…… 一丝属于军人的锐利。虽然他现在手无缚鸡之力,但那些刻在骨子里的军事知识和历史认知,是他最大的依仗。
他清楚地记得,根据他对这个 “红楼” 世界历史脉络的模糊感知,如今看似繁华的王朝,早已暗藏危机。北方的蛮族蠢蠢欲动,南方水患频发,内部官僚腐败,国库空虚。用不了多久,战火很可能就会燃起。
而贾府这样的世家,看似风光,实则如同建在沙滩上的高楼,一旦风雨来临,倾覆只在旦夕。《红楼梦》的结局,他依稀记得,是 “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”。
他不想重蹈覆辙。他要活下去,还要活得更好。在这个时代,想要崛起,尤其是庶子,军功,或许是一条最直接,也最能摆脱家族束缚的道路。
“去前院吧。” 贾珩收敛心神,迈步向前。
2 初露锋芒,兵法于微末
给贾敬和嫡母请安的过程,一如既往的冰冷。贾敬对这个庶子几乎视而不见,嫡母则是例行公事般地叮嘱了几句 “安分守己”、“不要惹是生非”,便挥手让他退下。
贾珩早已习惯,平静地退出正房。
回到自己的小院,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沉浸在郁闷中,而是开始思考。
他现在一无所有,无权无势,空有知识,却难以施展。如何破局?
“忠伯,” 贾珩坐下,问道,“府中可有关于兵法、战阵的书籍?”
忠儿一愣,随即摇头:“哥儿,府中藏书虽多,但大多是经史子集,诗词歌赋。至于兵法…… 老奴从未见过。老爷和珍大爷似乎对这些也不感兴趣。”
贾珩并不意外。贾府重文(或者说重虚名),武备松弛,这是世家通病。
“那…… 京中或者金陵,可有专门售卖兵书的书铺?”
“兵书?那东西…… 买的人少,恐怕只有些老旧的书铺或许有一两本,但也多是些《孙子兵法》、《吴子》之类的经典,而且价格不菲,哥儿……” 忠儿面露难色,他们手头拮据,哪有钱去买那些 “无用” 的书。
贾珩点点头,陷入沉思。没有现成的兵书,那就只能靠自己回忆。他后世看过不少军事资料,虽然不是专业军人,但一些基础的战略战术、军队编制、后勤管理、甚至武器原理,还是有印象的。
“忠伯,你可知,如今朝廷的边患如何?北方的‘鞑子’可有异动?” 贾珩换了个话题。
忠儿想了想,道:“老奴听前院的管事们闲聊,好像说北边的科尔沁部不太安分,时常越境劫掠。不过朝廷好像还没太大动作,只是让边境的驻军加强防备。”
科尔沁部?贾珩心中一动,这与他记忆中的某个时期有些吻合。边患将起,这或许就是他的机会。
“忠伯,你再去打听一下,金陵附近,可有什么人懂些武艺,或者对行伍之事有些了解的?” 贾珩决定,从最基础的强身健体和了解当前军制开始。
忠儿虽然不解,但还是应了下来。
几天后,忠儿带回了消息,说是打听到城南有个退伍的老军卒,姓王,曾在北方边防待过,如今靠打些零工度日,懂些粗浅的拳脚和枪棒。
贾珩立刻让忠儿带他去见了这位王老兵。
王老兵约莫五十多岁,身材魁梧,但背已有些佝偻,脸上刻满了风霜,眼神浑浊,却偶尔闪过一丝精光。见到贾珩这个穿着虽不华贵但也干净的少年,有些意外。
贾珩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,只是坦诚地说自己对武艺和行伍感兴趣,想跟老王学习。
老王起初有些犹豫,一是觉得贾珩是世家子弟,吃不了苦;二是怕惹上麻烦。
贾珩看出了他的顾虑,诚恳地说:“王大叔,我知道自己是庶子,在府中没什么地位。我学武,不为别的,只为将来能靠自己活下去。您放心,我不怕吃苦,也绝不会给您惹麻烦。至于束脩…… 我现在手头不宽裕,但以后若有机会,定当重谢。”
他的眼神清澈而坚定,不像在说谎。老王沉默了一会儿,想起了自己战死的儿子,心中一软,点了点头:“好吧,小子,你要是真能吃苦,我就教你些保命的本事。”
从此,贾珩开始了艰苦的习武生涯。每天天不亮就起床,跟着老王练习扎马步、练拳、耍枪。他的身体底子很差,但意志坚定,凭借着后世灵魂的韧性,咬牙坚持着,身上的肌肉一点点结实起来,眼神也越来越有神采。
同时,他也没闲着。他一边练武,一边向老王请教军中的事情。
“王大叔,如今军中,常用的兵器是什么?弓弩的射程如何?”
“军队里的编制是怎样的?一营有多少人?主将如何指挥?”
“行军打仗,最关键的是什么?粮草?水源?还是士气?”
“遇到骑兵冲锋,步兵该如何应对?”
老王起初只是随意回答,但渐渐地,他发现这个少年问的问题越来越专业,越来越深入,有些问题甚至是他这个老兵都从未细想过的。
“小子,你问这些干嘛?” 老王忍不住好奇地问。
贾珩笑了笑,道:“随便问问,以后若有机会参军,也好心里有数。”
他没有透露太多,但开始在心中默默构建这个时代的军事轮廓,并将自己所知的知识与之对比。他发现,这个时代的军事理念,整体上还停留在比较传统的层面,注重个人勇武和阵型对冲,对于战术配合、后勤管理、情报侦查等方面的认识还比较粗浅。
这让他看到了机会。
一日,老王教他练习长枪的基本刺击动作后,有些气喘地坐下休息。
贾珩看着老王略显笨拙的示范,以及他讲述的一些战场上的 “经验”,忽然开口道:“王大叔,您刚才说,两军对垒,前排步兵要结成枪阵,用长枪阻挡骑兵冲击。但如果对方骑兵速度极快,或者有重骑兵,枪阵会不会被冲散?”
老王一愣,道:“那…… 那也没办法,只能靠士兵死战了。”
贾珩摇摇头,道:“不一定。如果在枪阵之前,预先布置一些障碍物呢?比如削尖的木桩,埋在土里,露出半截,或者用粗木做成拒马,横在阵前。这样可以迟滞骑兵的冲击速度,枪阵的压力就会小很多。”
老王眼睛一亮:“障碍物?这…… 这倒是个法子!我怎么没想到呢?” 他在军中多年,从未听说过这种做法。
贾珩继续道:“还有,枪阵的排列也有讲究。前排士兵持枪斜指前方,后排士兵的枪可以稍稍抬高,形成多层火力,让骑兵无论从哪个角度冲过来,都面临枪尖的威胁。另外,枪阵不能是死的,需要有预备队,随时填补缺口,还要有刀盾手在两侧保护,防止对方步兵绕后。”
他一边说,一边用树枝在地上画出简单的阵型图,讲解着其中的道理。
老王越听越心惊,越听越觉得有道理。这些想法,新颖而实用,仿佛为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。
“小子…… 你…… 你这些想法,是从哪儿来的?” 老王看着贾珩,眼神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。
贾珩微微一笑,含糊道:“看书看来的,自己琢磨的。”
老王深深看了他一眼,不再多问,但看向贾珩的目光,已经充满了敬畏和一丝期待。他觉得,这个看似普通的庶子,或许真的不简单。
这只是一个开始。贾珩知道,他需要一个契机,一个能让他走出贾府,接触到真正军队的契机。而北方边境的阴云,正在悄然汇聚。他的崛起之路,将从这微末之处,开始延伸。
3 初试牛刀,献策防匪患
金陵城南,秦淮河支流蜿蜒而过,两岸良田沃野,本是富庶之地。然而近月来,一股盘踞在附近丘陵中的匪帮 “黑风寨” 日益猖獗,频频下山劫掠村落,官府数次派衙役清剿,都被他们熟悉地形、来去如风的打法所挫败,一时间人心惶惶,百姓苦不堪言。
这日,贾珩刚随老王练完一趟枪,累得满头大汗,正在树下喝水歇息,忠儿匆匆从外面回来,脸上带着焦急。
“哥儿,不好了!” 忠儿喘着气,“南边的李家村又遭了匪了!听说被抢走了不少粮食,还有几个村民被打伤了!”
贾珩闻言,眉头微蹙。这黑风寨的事情,他从老王和街头巷尾的议论中早已有所耳闻。据说匪首 “黑煞” 原本是北边逃来的流寇,纠集了几十号地痞无赖,仗着山势险峻,官府一时难以根治。
“官府那边呢?还是没动静?” 贾珩问道。
“唉,” 忠儿叹了口气,“县太爷倒是派了衙役去,可那些衙役平日里作威作福还行,真遇上不要命的土匪,跑的比谁都快。听说是被黑风寨的人在林子里设了埋伏,死伤了几个,就再也不敢深入了。现在各村都在自发组织乡勇,可都是些种地的庄稼汉,没受过什么训练,哪里是土匪的对手?”
老王在一旁也摇头不已:“这黑风寨的人,滑得像泥鳅。他们不跟你硬拼,就靠熟悉地形打游击,抢了就跑。咱们当兵的对付这种流寇,也挺头疼的,除非派大队人马围剿,但上头又不肯拨太多兵,怕耽误了北边的防务。”
贾珩默默听着,心中却在快速盘算。黑风寨,几十号人,乌合之众,凭借地形优势为祸一方。这让他想起了后世所学的一些对付小股游击武装的战术。
“王大叔,” 贾珩忽然开口,“您说这黑风寨,他们每次下山劫掠,有没有什么规律?比如通常从哪条路来,哪条路走?劫掠的时间有没有偏好?”
老王愣了一下,想了想道:“规律?倒是有一点。他们一般都是傍晚时分下山,趁天色将黑未黑,打个措手不及,抢了东西就往山里撤。路线嘛,好像大多是从南边的‘鬼愁涧’出来,那地方地势险要,易守难攻。”
“鬼愁涧……” 贾珩喃喃自语,在心中勾勒出大致的地形。“他们的寨子,大概在什么位置,您可知道?”
“具体位置不清楚,只知道在那片连绵的丘陵深处,” 老王道,“听说寨子修在一个山坳里,周围有陷阱和岗哨,很难摸进去。”
贾珩点点头,站起身,走到一旁的空地上,用树枝在地上画出简单的地形图。“假设这里是鬼愁涧,是他们的出山要道,这里是李家村,他们劫掠的目标之一。” 他指着地上的标记,“他们的优势在于熟悉地形,行动迅速,打了就跑。而官府和乡勇的劣势在于,组织松散,缺乏配合,对地形不熟,追击时容易中埋伏。”
老王和忠儿凑过来看,满脸疑惑。
贾珩继续道:“对付这种小股流寇,硬攻肯定不行,耗不起,也容易吃亏。我们需要智取,抓住他们的弱点。”
“智取?怎么智取?” 忠儿忍不住问。
“他们的弱点,一是依赖固定的路线,二是贪恋财物,三是缺乏严密的组织和纪律。” 贾珩眼中闪过一丝精光,“我们可以从这几点入手。”
他顿了顿,详细说道:“第一,侦查。我们需要先弄清楚他们的准确动向,比如下次他们可能会劫掠哪个村子,走哪条路,大概什么时候出发,什么时候返回。这需要派人进山,或者在他们可能经过的路上设下暗哨,注意,暗哨必须隐蔽,不能打草惊蛇。”
“第二,设伏。既然知道他们的路线,我们可以在他们返回的必经之路上,选择一个有利地形设伏。但不是正面硬拼,而是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,重点是抢夺他们劫掠来的财物,让他们‘得不偿失’。”
“第三,扰敌。在设伏的同时,可以派一小队人,悄悄摸到黑风寨附近,进行骚扰,比如放几处火,制造混乱,让他们人心惶惶,不敢轻易下山。”
“第四,联动。必须联合附近的村落,让各乡勇之间互通消息,形成联防。一旦某村遇袭,邻近村落的乡勇可以迅速支援,让土匪不敢久留。”
他一边说,一边用树枝在图上比划着,讲解着埋伏的地点应该选在狭窄的山谷出口,如何利用地形限制对方的机动性,如何安排兵力,谁负责主攻,谁负责断后,谁负责抢夺物资,甚至连撤退的路线都考虑到了。
老王越听越心惊,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,眼中充满了激动:“小子!你…… 你这法子听起来可行啊!比那些衙役头子想的强多了!”
忠儿也兴奋起来:“对呀!这样一来,既能打他们个疼,又能减少咱们的伤亡!”
“不过,” 老王很快冷静下来,“这法子虽好,但谁来组织呢?官府那边……”
贾珩知道老王的顾虑。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庶子,人微言轻,就算想出了好主意,也很难让官府采纳。
“王大叔,” 贾珩沉吟道,“我知道直接去跟县衙说,他们未必会信我。但您在军中待过,有没有相熟的人在金陵的守备营里?或者,城南这边有没有负责治安的把总、哨官之类的,为人还算正直,愿意做事的?”
老王皱着眉头想了半天,一拍大腿:“有了!我想起来了!城南守备队的张哨官,以前跟我是一个营的,虽然官职不高,但为人还算实在,就是有点憨直,不太会来事,所以一直没升上去。或许可以去试试找他?”
“好!” 贾珩眼中一亮,“那就有劳王大叔跑一趟,把我的想法跟这位张哨官说一说。就说是您一个远方侄子,以前跟过军中的老秀才读过些兵书,琢磨出来的法子。”
他知道,借老王的口,加上 “军中老秀才” 的名头,更容易让人信服,也能避免暴露自己。
“行!” 老王一拍胸脯,“为了这一方百姓,也为了让你这小子的本事有用武之地,老夫豁出去了!”
当天下午,老王便按照贾珩的嘱咐,找到了城南守备队的张哨官。张哨官名叫张武,正如老王所说,身材魁梧,一脸憨厚,正为黑风寨的事情愁眉不展。
起初,张武见是老战友来访,还挺高兴,但一听老王说起什么 “破匪计策”,先是一愣,随即有些不以为然:“老王啊,你也知道,这黑风寨不好对付,县太爷都头疼,咱们这点人……”
老王急忙把贾珩教他的那套说辞和盘托出,什么侦查、设伏、扰敌、联防,说的有板有眼,还着重强调了利用地形和战术的重要性,避免硬拼。
张武越听越认真,原本憨厚的脸上渐渐露出思索的神色。他虽然不怎么会耍心眼,但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多年,对实际的战术还是有判断力的。老王说的这些法子,听起来简单,却处处透着一股 “巧” 劲,正是对付流寇的好办法。
“老王,” 张武猛地一拍桌子,“你这侄子…… 真是跟老秀才学的?这法子…… 靠谱!”
“那还有假!” 老王见他动心,连忙道,“张兄弟,你就死马当活马医,试试呗?要是成了,那可是大功一件啊!”
张武在屋里踱了几个圈,最终咬牙道:“好!就按你说的试试!反正现在也没更好的办法了。不过,这事儿得悄悄办,不能让太多人知道,尤其是县衙那帮人,免得碍事。”
接下来的几天,张武按照贾珩的计策开始行动。他派了几个机灵的士兵,扮成樵夫、猎户,悄悄进山侦查,果然摸清了黑风寨的大致动向,得知他们打算在三日后的傍晚,劫掠西边的王家村。
同时,张武秘密联络了王家村及附近几个村子的乡勇头目,晓以利害,让他们做好准备,一旦信号响起,立刻支援。
贾珩则在自己的小院里,通过老王随时了解情况,心中也有些紧张。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,第一次将自己的军事知识应用于实际,成败在此一举。
三日后,傍晚。
正如侦查所料,黑风寨的三十余匪众,在匪首 “黑煞” 的带领下,鬼鬼祟祟地从鬼愁涧摸出,直奔王家村而去。他们自以为轻车熟路,毫无防备。
然而,当他们劫掠了王家村,扛着抢来的粮食财物,得意洋洋地准备按原路返回时,却在必经之路的一处狭窄山谷口,遭到了伏击!
张武亲自带领二十名精锐士兵,早已埋伏在山谷两侧的密林里。看到土匪进入预设伏击圈,张武一声令下,弓箭齐发!
猝不及防的土匪顿时倒下了几个。“黑煞” 大惊失色,吼道:“有埋伏!快撤!”
但为时已晚。山谷狭窄,土匪们挤作一团,正是箭靶。张武见弓箭起到了效果,立刻下令:“杀!”
埋伏的士兵和闻讯赶来的乡勇们呐喊着从两侧杀出,不是硬冲,而是按照贾珩的吩咐,重点攻击土匪的后队,截断他们的退路,同时大声鼓噪,制造大军压境的假象。
土匪们本就是乌合之众,见势不妙,顿时慌了手脚,哪里还有心思抵抗,纷纷丢下财物,四散奔逃。
张武哪里肯放,率军掩杀,专捡落单的土匪打。与此同时,按照计划,另一小队人也摸到了黑风寨附近,放了几把火,敲着锣鼓大喊大叫,让寨子里的土匪以为官兵来围剿了,更加混乱。
这场伏击战,从开始到结束,不过半个时辰。黑风寨匪众死伤十余人,被俘数人,匪首 “黑煞” 也在混乱中被张武一箭射伤了胳膊,狼狈逃回山寨。而张武这边,只有几名士兵和乡勇受了轻伤,还缴获了大量被抢的财物。
消息传回金陵,百姓们奔走相告,无不拍手称快。张武也因此一战成名,虽然官职没升,但在城南守备队和百姓中的威望大增。
老王喜气洋洋地跑回来说了战况,激动得胡子都在颤抖:“成了!哥儿!真成了!张哨官说,这法子太管用了!他还问你到底是哪个老秀才的徒弟呢!”
贾珩闻言,心中一块大石落地,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。
“初试牛刀,不过是小胜而已。” 他谦虚道,但眼中的光芒却难以掩饰。
然而,当这个消息传到宁国府时,却又是另一番景象。
有人将贾珩 “指点” 老王,老王又 “献策” 给张哨官的事情,添油加醋地报给了嫡母和贾珍。
嫡母听了,只是冷淡地哼了一声:“一个庶子,不学好读书上进,整天跟那些丘八、贱民混在一起,成何体统!不过是侥幸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,也值得大惊小怪?”
贾珍更是嗤之以鼻:“哼,雕虫小技,也敢称能?不过是对付几个毛贼罢了,上不得台面。我倒要看看,他还能闹出什么花样来!”
在他们眼中,贾珩的这点 “小聪明”,根本不值一提,庶子的身份,就像一道无形的枷锁,注定了他难成大器。
但贾珩对此早已预料,并不在意。
他站在窗前,望着北方的天空,眼神坚定。
黑风寨的小胜,只是一个开始。他的目标,是那片烽烟渐起的北方边境,是那金戈铁马的战场。
“忠伯,” 贾珩转过身,沉声道,“你再帮我留意一下,近期可有朝廷征兵或者募兵的消息,尤其是去北边边防的。”
忠儿看着自家哥儿眼中从未有过的光芒,用力点了点头:“好!哥儿,老奴这就去办!”
贾珩的崛起之路,已经悄然迈开了第一步。而前方等待他的,将是更广阔的天地,也将是更凶险的风浪。
4 家族冷眼,另寻出路
黑风寨被挫的消息虽在金陵城南传扬一时,给贾珩带来了些许 “智计过人” 的私下议论,但这议论声尚未飘进宁国府的核心区域,便已被嫡母房中的一声冷嗤与贾珍嘴角的轻蔑笑容彻底碾碎。在这些养尊处优的主子眼中,庶子贾珩能做的,似乎永远只是些上不得台面的 “小打小闹”。
“不过是运气好,撞上了几个不成气候的毛贼,也配拿出来说嘴?” 嫡母王氏对着镜匣,慢条斯理地描着眉,语气里满是不屑,“一个庶子,放着好好的诗书不读,偏要去跟那些丘八混在一起,成何体统!传出去,倒像是我们宁国府容不下人,逼得他去走那粗鄙路子。”
旁边伺候的婆子连忙附和:“太太说的是,珩哥儿到底年轻,不知天高地厚。哪有咱们世家子弟去投军的道理?刀枪无眼,那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营生,何苦来哉。”
消息传到贾珍耳中时,他正与几个狐朋狗友在书房里斗蛐蛐,闻言只是头也不抬地啐了一口:“投军?他也配?我看他是在府里待腻了,想出去找罪受罢了。随他去,死在外面才干净,省得看着碍眼。” 他随手将一只斗败的蛐蛐扔到地上,仿佛那就是贾珩的命运。
这些话,终究还是通过忠儿那略显佝偻的背脊,间接传到了贾珩耳中。彼时,他正借着昏暗的油灯,在纸上绘制着简陋的北方边境地形图,试图从老王零碎的描述中勾勒出大致的山川关隘。
听到忠儿带着愤懑与担忧的转述,贾珩握笔的手顿了顿,墨滴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深色的渍。他没有动怒,也没有沮丧,只是沉默了片刻,随即轻轻放下笔,端起桌边早已凉透的茶水,抿了一口。
“忠伯,” 他声音平静,“他们怎么看,不重要。”
重要的是,他自己怎么走。
黑风寨一役,虽是小胜,却让贾珩清楚地认识到两点:其一,他的军事知识在这个时代确有可用之处;其二,宁国府这潭水,容不下他这条想要跃出浅滩的鱼。嫡母的冷漠,嫡兄的敌视,下人的势利,如同一张张无形的网,将他困在这一隅之地。若想真正施展抱负,唯有离开。
“征兵的消息,可有眉目?” 贾珩问道。
忠儿叹了口气,摇摇头:“回哥儿,倒是听说了,说是北边科尔沁部又不安分,朝廷下令各府县募兵,充实边防。但……” 他面露难色,“这募兵,说是自愿,实则也看家境。有钱有势的,谁肯把儿子往那刀山火海里送?都是些活不下去的穷汉才去。而且,就算去了,没点门路,在军营里也是吃苦受累,难有出头之日。哥儿,您……”
忠儿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。在这个讲究出身和关系的时代,一个毫无背景的庶子,即便进了军营,前路也充满荆棘。
贾珩当然明白这一点。他站起身,走到窗边,望着夜空中稀疏的星子,沉声道:“忠伯,我知道难。但留在府里,我这一辈子,或许就只能是个被人随意拿捏的庶子,最后悄无声息地消失。可去了北边,就算前路是刀山火海,至少,我还有搏一搏的机会。”
他的眼神在夜色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:“至于门路…… 我自己就是门路。”
接下来的日子,贾珩开始为北上投军做准备。最大的难题是盘缠。他身为庶子,月例本就微薄,多年来也无甚积蓄。忠儿心疼他,偷偷将自己攒了一辈子的几两碎银子塞给他,贾珩推辞不过,只收了一半,另一半硬塞了回去:“忠伯,您留着养老,我此去,未必不能寄钱回来。”
除此之外,他还需要一身称手的衣物和简单的行囊。他翻出自己仅有的几件稍好的旧衣,让忠儿帮忙浆洗缝补。又去铁匠铺,用剩下的银子打了一把防身的短刀。
期间,贾珍不知从哪里得知了他真的打算投军的消息,竟带着几个奴才找上门来,名义上是 “关心”,实则是来奚落和阻挠。
“哟,珩弟弟这是打算去北边吃沙子啊?” 贾珍斜靠在门框上,上下打量着正在收拾行李的贾珩,语气轻佻,“怎么,在府里混不下去了?也是,凭你这身份,留在府里也没什么盼头,不如去军营里碰碰运气,说不定哪天被哪个不长眼的箭矢射死了,倒也省了我们的麻烦。”
旁边的奴才们跟着哄笑起来。
贾珩放下手中的包袱,缓缓转过身,目光平静地看向贾珍:“珍大哥说笑了。小弟只是觉得,男儿生于天地间,当为国效力,马革裹尸,总好过在府中虚度光阴,做个仰人鼻息的废物。”
他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硬朗,直刺贾珍的心肺。
贾珍脸色一沉,没想到这个平日里逆来顺受的庶子竟敢顶嘴,而且话里话外还在讥讽自己。他顿时恼羞成怒,上前一步,指着贾珩的鼻子骂道:“你个小畜生!也敢教训起我来了?我告诉你,你想走可以,但府里的一分一毫,你都别想带走!还有,你给我记住,出了这宁国府的大门,你就再也不是贾府的人,死在外面,也休想让府里给你收尸!”
说罢,他狠狠瞪了贾珩一眼,带着奴才们悻悻离去。
看着贾珍等人的背影,忠儿气得浑身发抖:“太过分了!哥儿,他们这是断了您的后路啊!”
贾珩却神色不变,淡淡道:“后路?我本就没有后路,唯有向前。” 贾珍的阻挠,反而更坚定了他离开的决心。这个所谓的 “家”,早已没有值得他留恋的东西。
临走前,贾珩再次去见了老王。
老王听说他真的要北上投军,先是一惊,随即眼中露出赞赏之色:“好小子!有种!比那些缩在深宅大院里的废物强多了!”
他从床底下摸出一个用油布包好的东西,递给贾珩:“这是我当年在军营里用的一副牛皮护腕,还有一把保养得还算不错的匕首,你带上,路上防身用。”
顿了顿,老王又压低声音道:“我还写了封信,给我当年在山海关外‘威远营’的一个老战友,姓赵,现在是个把总。你到了那边,若遇到难处,可以去试试找他,就说是我老王的故人之子。”
贾珩郑重地接过护腕、匕首和信,向老王深深一揖:“多谢王大叔!”
老王摆摆手,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到了军营,万事小心,别逞强,但也别怂。记住,枪杆子底下出活路,有本事,就一定能出头!”
启程那日,天还未亮。
贾珩背着简单的行囊,腰佩短刀,站在宁国府那扇巨大的黑漆门前。忠儿提着一盏旧灯笼,执意要送他到城门口。
“哥儿,路上千万保重,到了地方,记得托人捎个信回来,让老奴放心。” 忠儿眼眶通红,千叮咛万嘱咐。
“忠伯,您也要保重身体,” 贾珩看着这个从小照顾自己的老人,心中一暖,“等我站稳了脚跟,定会接您过去。”
两人在晨曦微露的街道上默默行走,直到城南门。守门的士兵刚换过岗,看着贾珩这身打扮,并未过多盘问。
走出城门,回望金陵城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,宁国府的亭台楼阁早已被遮挡在一片迷蒙之中。
贾珩深吸一口气,转过身,不再回头。
北方的风,似乎已经带着一丝凛冽的寒意,扑面而来。
他的脚下,是通往未知的漫漫长路。前方有什么?是刀光剑影,是血雨腥风,还是…… 属于他贾珩的,一片新天地?
他不知道,但他知道,自己必须走下去。
庶子的身份,曾是他的枷锁,但从今往后,他将用手中的刀,用胸中的志,在这乱世之中,为自己,劈开一条崛起之路!
“走吧,忠伯,回去吧。” 贾珩对忠儿说道,声音平静却充满力量。
“哎……” 忠儿抹了把眼睛,看着贾珩的背影融入渐渐明亮的天色,一步步朝着北方走去,直到再也看不见。
贾珩的身影,消失在通往北方的官道上。
而他的故事,才刚刚开始。
5 边关风紧,初入威远营
北上的官道,远比贾珩想象的更加荒凉。
出了金陵地界,繁华渐褪,取而代之的是连绵的黄土与稀疏的村落。时值初夏,本该是农忙时节,但路边的田垄上,却少见忙碌的农人,只有几株枯瘦的禾苗在风中摇曳,偶有面黄肌瘦的流民,拄着拐杖,麻木地朝着未知的方向行走。
贾珩背着行囊,腰间短刀随着步伐轻轻晃动。他一路省吃俭用,白天赶路,夜晚便在破庙或驿站的角落歇脚。作为一个曾在信息时代生活过的灵魂,眼前的民生多艰,远比史书上的文字更具冲击力。他开始真正理解,这个看似强盛的王朝,内里早已布满了裂痕。
途中,他也曾遇到过几波同样北上投军的青壮。他们大多是各地的贫苦百姓,衣衫褴褛,眼神中带着对未来的茫然,也夹杂着一丝 “搏个前程” 的侥幸。贾珩与他们同行过一段路程,听他们谈论着北方的战事,大多是些捕风捉影的谣言,却也能拼凑出科尔沁部屡屡犯边、边军屡战屡败的糟糕局面。
“听说了吗?前阵子科尔沁的骑兵又过了边界,把卫所的粮仓都烧了!” 一个脸上有疤的汉子压低声音道。
“可不是嘛!我老家就在附近,听我叔说,官军望风而逃,连盔甲都扔了一地!” 另一个少年接口,语气里满是愤懑。
贾珩默默听着,心中却是一沉。边军糜烂至此,难怪朝廷要大规模募兵。这既是危局,却也意味着,他这样的 “新鲜血液”,或许能有更多机会。
行至半途,他们还遭遇了一小股溃散的败兵。这些士兵衣衫不整,武器残缺,形容狼狈,显然是吃了败仗。他们在路上强征民夫,抢掠粮食,与土匪无异。同行的几个投军青壮险些被他们拉去 “充数”,幸好贾珩反应机敏,带着众人躲进了一片密林,才得以幸免。
“奶奶的!这就是朝廷的官军?” 疤脸汉子啐了一口,满脸怒色,“比土匪还狠!”
贾珩看着那些败兵远去的方向,眉头紧锁。这样的军队,战斗力堪忧,内部纪律更是松散。他知道,自己即将踏入的,恐怕是一个比宁国府更加复杂、也更加凶险的环境。
一路颠簸,历经半月有余,贾珩终于远远望见了一座雄踞于平原与山地交界处的大城。城墙高耸,上面布满了斑驳的箭痕与刀疤,垛口间隐约可见巡逻士兵的身影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硝烟与尘土混合的味道。
“那就是山海关!” 同行的一个老兵油子模样的人指着前方,语气中带着一丝敬畏,“过了山海关,就是真正的边地了!”
贾珩心中一振。山海关,天下第一关,北方边防的重镇。过了这里,便离他的目标 —— 威远营,不远了。
进入山海关城,城内景象与外面截然不同。街道上随处可见身披甲胄的士兵,行色匆匆;铁匠铺里,炉火熊熊,叮叮当当的打制兵器声不绝于耳;酒楼茶馆中,充斥着关于战事的激烈讨论。这里没有金陵的风雅,只有一种肃杀、粗犷的气息,仿佛空气中都跳动着战火的因子。
贾珩按照老王信中所写的大致方位,向人打听威远营的驻地。得知威远营驻扎在山海关外三十里的一片开阔地,是拱卫关城的主力之一。
他不敢耽搁,稍作休整,便出了山海关,继续向北。关外的风更加凛冽,卷起漫天黄沙,打在脸上生疼。极目远眺,是茫茫的草原与起伏的山峦,隐约能感受到一股塞外的苍凉与雄浑。
又走了一日,傍晚时分,一片连绵的营帐出现在视野之中。营帐排列整齐,四周挖有壕沟,设有鹿角拒马,戒备森严。数面绣着 “威” 字的大旗,在风中猎猎作响。
“到了!这就是威远营!” 贾珩心中暗道,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。
来到营寨门前,两名手持长矛的卫兵拦住了他。
“干什么的?” 卫兵目光警惕地上下打量着他,见他虽是青壮,但穿着普通,不像有身份的人。
“我是来投军的。” 贾珩不卑不亢地回答。
“投军?” 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卫兵嗤笑一声,“小子,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?威远营,那是要上战场跟鞑子真刀真枪干的!就你这细皮嫩肉的,能扛得住刀还是能拉得开弓?”
另一个卫兵也笑道:“回去吧,小子,家里炕头暖和,别来这鬼地方送死了。”
贾珩早料到会有此等刁难,他没有动怒,只是平静地说:“我从金陵远道而来,就是为了参军报国。能否扛刀拉弓,试过便知。还请两位军爷通融,带我去见负责募兵的官长。”
“哟呵,还挺倔。” 络腮胡卫兵撇了撇嘴,正要再说什么,旁边一个年纪稍长的卫兵却摆了摆手:“行了,张老三,别跟他废话了。最近上面催着募兵,多一个是一个。带他去‘新兵棚’那边吧,让赵把总看看。”
“赵把总?” 贾珩心中一动,想起了老王的信。
络腮胡卫兵张老三虽然不满,但还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:“跟我来吧!小子,记住了,进了这军营,就得守军营的规矩,少给老子耍花样!”
贾珩道了声 “多谢”,便跟在张老三身后,走进了威远营。
营寨内,道路纵横,帐篷鳞次栉比。随处可见正在操练的士兵,喊杀声震天;后勤处,民夫们正忙着搬运粮草、打造器械;医帐外,不时有受伤的士兵被抬进去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与草药混合的气味。
这里的一切,都充满了真实的 “军” 的味道,与他在金陵时的想象既相似,又更加残酷。
张老三将贾珩带到一片相对简陋的营帐区,指了指其中一个最大的帐篷:“喏,就是这儿了,新兵都在里面等着呢。赵把总一会儿就来。记住了,见到把总,嘴放甜点儿,不然有你好果子吃!”
说完,他便转身离开了。
贾珩走进帐篷,里面已经聚集了几十号人,大多和他一样,是各地来的投军者,神情各异,有紧张,有兴奋,也有不安。帐篷里空气浑浊,充斥着汗味和泥土的气息。
贾珩找了个角落坐下,默默观察着周围的人。他注意到,这些新兵中,有几个身材格外魁梧、眼神凶狠的汉子,正聚在一起低声交谈,时不时用审视的目光扫过其他人,一看就不是善茬。
没过多久,一个身材中等、面色黝黑、眼神锐利的军官走了进来。他穿着一身普通的校尉服,腰佩长刀,步履沉稳,自带一股威严。
“都站起来!” 军官一进门,便沉声喝道。
帐篷里顿时安静下来,所有人都慌忙站起身,整齐地站成几排。
贾珩也跟着站起,目光落在那军官身上。他猜测,这应该就是老王所说的那位赵把总了。
“某家,赵刚,威远营左哨把总,负责你们这批新兵的初步甄选。” 军官扫视了一圈众人,声音洪亮,“我丑话说在前头,威远营不要废物!想混饭吃的,趁早滚蛋!想留下的,就得拿出真本事!”
他顿了顿,继续道:“接下来,先试试力气!那边有石锁,从二十斤到八十斤不等,能举起多少,自己选!然后是拉弓,三石以下的弓,能拉满算合格!”
说罢,他示意手下的士兵将石锁和弓箭抬了进来。
新兵们顿时骚动起来,纷纷上前尝试。有人举起二十斤的石锁都费劲,引来一阵哄笑;也有人能轻松举起五六十斤的,引来几声喝彩。拉弓的环节更是如此,不少人连弓都拉不开,面红耳赤。
贾珩在一旁看着,心中大致有了数。看来这批新兵的身体素质参差不齐,真正能达标的恐怕不多。
轮到贾珩时,他走到石锁前,没有选择最轻的,而是直接拿起了五十斤的石锁。这几个月的习武没有白费,他感觉五十斤的重量尚可承受,手臂一用力,便将石锁稳稳举过了头顶。
赵把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。能轻松举起五十斤石锁的,在这批新兵里算是不错了。
接下来是拉弓。贾珩选了一把三石的硬弓。他深吸一口气,双臂发力,弓弦缓缓拉开,最终稳稳地拉成了满月。
“好!” 赵把总忍不住赞了一声。能拉满三石弓的,在新兵中更是少见。
贾珩放下弓,面不红气不喘,只是额头渗出了一些细汗。
赵把总走到他面前,上下打量了他一番:“你叫什么名字?哪里人?以前练过武?”
“小人贾珩,金陵人,以前跟一位老兵学过些粗浅功夫。” 贾珩如实回答,同时想起了老王的信,连忙从怀中掏出,双手递上,“赵把总,这是我家乡一位老军卒,王忠,让我带给您的信。”
“王忠?” 赵把总听到这个名字,眉头一挑,接过信拆开看了起来。看完信,他的脸色缓和了许多,看向贾珩的目光也多了几分亲切。
“原来是老王的故人之子。” 赵把总点点头,将信收好,“老王当年在营里,可是条硬汉子!你这小子,看着文绉绉的,没想到力气和弓马都还行。”
“多谢把总夸奖,都是王大叔教导有方。” 贾珩谦虚道。
赵把总又问了他一些基本情况,贾珩都一一作答。他没有隐瞒自己庶子的身份,但也没有过多提及宁国府的事情,只说是家道中落,才来投军。
“嗯,” 赵把总沉吟片刻,道,“看在老王的面子上,也看你小子还算有底子,你就先留下吧。不过,进了军营,就得从最底层的‘步卒’做起,能不能往上爬,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!”
“谢把总!” 贾珩心中一喜,总算顺利入营了。
“去吧,那边有个空铺,自己收拾一下。” 赵把总指了指帐篷角落的一个铺位,“明天一早,准时出操!迟到者,军棍伺候!”
“是!” 贾珩应了一声,背着行囊,走到那个空铺位前。
铺位很简陋,只有一堆干草和一床散发着霉味的旧棉被。但贾珩却感到一阵踏实。
他终于踏入了这片梦寐以求的战场。
接下来的日子,将是严酷的新兵训练。他知道,这只是开始。在这威远营中,想要崛起,成为一名真正的将领,他需要面对的,不仅仅是艰苦的训练和残酷的战场,还有军营中复杂的人际关系,以及来自上级和同袍的挑战。
但他无所畏惧。
夜幕降临,军营里响起了梆子声。贾珩躺在硬邦邦的草铺上,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巡逻脚步声和远处草原上传来的狼嚎,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。
边关风紧,前路漫漫。
但他贾珩,已经准备好了。
6 严酷训练,崭露头角
威远营的清晨,是被一阵刺耳的梆子声和粗鲁的吼叫声撕裂的。
“都他妈醒醒!太阳晒屁股了!不想挨鞭子的,赶紧给老子滚起来!”
贾珩几乎是在梆子声响起的瞬间就弹坐起来,前世作为现代人的生物钟在这军营铁律下被强行重塑。他身旁的新兵们则大多睡眼惺忪,呻吟着从干草堆上爬起,动作稍慢的立刻迎来巡营老兵的皮鞭抽打,伴随着污言秽语:“妈的!磨磨蹭蹭的,到了战场上,你们的脑袋早被鞑子割去当夜壶了!”
刺骨的冷水泼在脸上,驱散了最后一丝睡意。贾珩迅速穿戴好粗布军服,腰间勒紧皮带,跟着人流冲出帐篷。晨曦微露,训练场上早已站满了黑压压的人头,冷风卷着沙砾,刮得人皮肤生疼。
赵把总站在点将台上,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队列:“听着!从今天起,你们不是什么张三李四,只是威远营的兵!是骡子是马,拉出来遛遛!今天的科目:负重跑十里,然后是扎马步、劈刺、盾牌操!谁敢偷懒,军法处置!”
话音刚落,沉重的沙背心便被扔到每个新兵面前。贾珩接过沙背心,估摸着至少有二十斤重。他深吸一口气,将背心套在身上,随着一声 “开跑” 的令下,与数百名新兵一起,朝着营地外的荒野跑去。
十里负重跑,对于初来乍到的新兵而言,无疑是酷刑。没跑出三里地,队伍里就有人开始掉队,大口喘着粗气,脸色煞白。贾珩凭借着在金陵时老王严苛的训练打下的底子,感觉尚在承受范围之内,但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肺部的灼烧感和双腿的沉重。他注意到,队列中那个身材魁梧、眼神凶狠的汉子 —— 后来得知他叫刘虎 —— 跑在前列,气息匀称,显然是个练家子。
“妈的!快点!磨磨蹭蹭的,想找死吗?” 负责督队的老兵骑着马,挥舞着鞭子,不断抽打落在后面的人。惨叫声和粗重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,构成了军营黎明的独特乐章。
好不容易跑完十里,新兵们大多累得瘫倒在地,呕吐不止。但赵把总的命令紧接着又下来了:“起立!扎马步!半个时辰!”
贾珩咬着牙站起来,按照老王教过的姿势,稳稳地扎下马步。他能感觉到大腿肌肉在剧烈颤抖,汗水顺着额角流下,滴在干燥的土地上,瞬间被吸干。旁边的新兵们不断有人坚持不住,摇摇晃晃地摔倒,立刻招来一顿呵斥和鞭打。
刘虎就站在贾珩不远处,他斜睨了贾珩一眼,见他竟然能稳稳地扎着马步,眼中闪过一丝诧异,随即又化为不屑。
半个时辰的马步如同半个世纪般漫长。当赵把总终于下令 “休息” 时,许多新兵直接瘫软在地,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。贾珩也感到双腿麻木,几乎失去知觉,他缓缓调整呼吸,扶着旁边的木桩,才勉强站稳。
“看到了吗?这就是军营!” 赵把总走到队列前,声音冰冷,“以后,这样的训练每天都有!受不了的,现在就滚!别在这里浪费粮食!”
没有人敢吭声。
接下来的日子,便是日复一日的严酷训练。体能训练、刀枪棍棒的基本招式、盾牌与长矛的配合、队列操练…… 每一个科目都充满了汗水与伤痛。贾珩凭借着超越常人的意志力和老王打下的基础,勉强跟上了训练节奏,但也吃了不少苦头,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是常事。
然而,真正让他崭露头角的,并非单纯的体能和武技,而是他对 “纪律” 和 “阵法” 的理解。
在队列操练中,新兵们常常因为配合不默契而队形散乱,口令也喊得七零八落。负责操练的什长骂骂咧咧,却也束手无策。
一次操练中,队伍又一次因为转向不齐而乱作一团。什长气得满脸通红,正要发作,贾珩却忍不住开口了:“什长,容小人说一句。”
什长瞪了他一眼:“你有屁快放!”
贾珩不慌不忙地说:“什长,队列操练,关键在于‘整齐划一’。大家刚入伍,配合生疏,光靠喊口令很难做到一致。或许可以让大家先练习‘听令’的反应,从最简单的‘立正’、‘稍息’开始,反复练习,形成肌肉记忆。另外,可以选出几个步伐稳健的兄弟作为‘基准兵’,其他人跟着他们的节奏走,这样队形就容易保持了。”
他的声音不大,但条理清晰,说出的方法也简单可行。
什长愣了一下,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赵把总。赵把总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不远处,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这边。
“哦?你还有这想法?” 赵把总走了过来,目光落在贾珩身上,“那你说说,怎么选基准兵?又怎么让他们带节奏?”
贾珩心中一凛,知道这是个机会。他定了定神,朗声道:“回把总,基准兵应选身材适中、步伐稳定、节奏感强的兄弟。比如,队列最前方和最右侧的士兵,往往是整个队列的‘标杆’,他们的步伐和转向必须准确。至于带节奏,可以让基准兵在行进时,口中默念节拍,或者用脚步敲击地面,形成规律的声响,其他兄弟跟随这个节奏,便能逐渐同步。”
他一边说,一边用手比划着,将后世队列训练的一些基础方法,用这个时代能理解的语言说了出来。
赵把总和什长都听得很认真。赵把总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,眼中露出思索之色。这些方法,他从未听过,但仔细一想,却非常合理。
“好!” 赵把总一拍大腿,“就按你说的试试!刘虎,你身材魁梧,步伐稳,你来当右侧基准兵!贾珩,你小子脑子灵活,你来喊节拍,带着大家练!”
“是!” 贾珩和刘虎同时应道。
刘虎看了贾珩一眼,眼神复杂,有不甘,也有一丝惊讶。
接下来的操练中,贾珩站在队列前方,按照他所说的方法,先是带领大家反复练习 “立正”、“稍息”,纠正每个人的姿势。然后,他开始喊着清晰的节拍:“一 —— 二 —— 一!一 —— 二 —— 一!”
他的声音洪亮,节奏稳定。作为基准兵的刘虎,也按照贾珩的提示,刻意控制着步伐。
奇迹般地,原本散乱的队列,竟然渐渐整齐了起来。士兵们随着贾珩的节拍,迈着几乎一致的步伐前进、转向。虽然还谈不上多么标准,但比起之前,已经有了天壤之别。
“好!很好!” 赵把总站在一旁,忍不住连声叫好,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,“贾珩,你小子可以啊!有点门道!”
其他新兵也纷纷看向贾珩,眼神中充满了惊讶和佩服。这个看起来文绉绉的金陵小子,没想到还有这本事。
刘虎的脸色有些难看,但他也不得不承认,贾珩的方法确实有效。
这次操练结束后,贾珩 “懂阵法、会操练” 的名声,便在新兵中悄悄传开了。赵把总也对他另眼相看,时常在操练时让他协助什长,甚至偶尔会问他一些关于队列和阵法的问题。
贾珩知道,这只是一个开始。他没有骄傲,反而更加谨慎。他明白,在军营中,木秀于林,风必摧之。刘虎等人看他的眼神,已经带上了明显的敌意。
果然,没过几天,麻烦就来了。
一次器械训练,练习长矛对刺。刘虎主动找到了贾珩,狞笑道:“小子,听说你挺能啊?敢不敢跟老子比划比划?”
周围的新兵们见状,纷纷围了过来,想看热闹。
贾珩知道,这是刘虎在挑衅,想找回场子。他看了看刘虎那壮硕的身材和手中磨得锃亮的长矛,心中掂量着。论力气,他恐怕不是刘虎的对手,但论技巧和对时机的把握,他有信心一试。
“可以。” 贾珩平静地回答,拿起了自己的长矛。
两人站定,周围的新兵们开始起哄。
“刘虎哥,揍他!”
“贾珩,别怂!”
赵把总也远远地看着,没有阻止。在军营里,适当的切磋有助于提高士气,也能让他更清楚地了解手下的实力。
“开始!” 随着一声喊,刘虎率先发难,他大吼一声,手中长矛如猛虎下山般,直刺贾珩的面门!力量十足,速度也不慢。
贾珩眼神一凝,没有硬接,而是脚下快速移动,身体向左侧微微一偏,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凌厉的一击。同时,他手中的长矛顺势一挑,不是攻击刘虎,而是精准地挑向刘虎持枪的手腕!
刘虎没想到贾珩的反应如此之快,吃了一惊,连忙收回长矛,向后退了一步,才避开了贾珩的反击。
“有点意思!” 刘虎眼中闪过一丝凝重,不再轻敌,开始认真起来,长矛舞得虎虎生风,攻势连绵不绝,招招指向贾珩的要害。
贾珩则如同游鱼一般,始终与刘虎保持着距离,利用脚步的移动和身体的躲闪,化解着对方的攻势。他知道自己力量不足,不能硬拼,只能靠技巧和耐力。
他一边躲闪,一边寻找着刘虎的破绽。他发现,刘虎虽然力量大、攻势猛,但步伐略显笨重,且每次攻击后,都有一个短暂的空当。
终于,在刘虎又一次大力劈刺后,贾珩看准时机,不退反进,身体猛地向前一窜,同时手中长矛向前一送,枪尖精准地点在了刘虎的胸口甲叶上!
“噗!” 一声轻响。
刘虎只觉得胸口一震,整个人被这股巧劲推得向后退了两步,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。
周围的起哄声戛然而止,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场中。
贾珩没有追击,只是握着长矛,平静地看着刘虎,微微喘息。
“你……” 刘虎又惊又怒,脸上红一阵白一阵,想说什么,却又说不出来。他竟然被这个看起来不如自己强壮的小子打败了?
“好了!” 赵把总的声音响起,打破了沉默,“切磋而已,点到为止。贾珩,不错,步法灵活,时机把握得好。刘虎,你力量有余,技巧不足,以后多练练!”
他的话语虽然公正,但对贾珩的赞赏之意,显而易见。
刘虎恨恨地瞪了贾珩一眼,闷声不响地收起长矛,挤出了人群。
贾珩知道,自己算是彻底得罪了刘虎,但他并不后悔。在军营里,退让换不来尊重,只有实力,才能赢得一席之地。
经过这次切磋和队列操练的出色表现,贾珩在新兵中的地位无形中提高了许多。赵把总对他的关注也越来越多,甚至开始让他参与一些小规模的战术演练讲解。
贾珩明白,他已经成功地在威远营迈出了第一步。但他也清楚,真正的挑战,还在后面。
不久之后,一个消息在军营中悄然传开 —— 科尔沁部的一支骑兵,再次越过边境,袭扰了附近的一个村庄,威远营可能即将奉命出击。
战火的气息,越来越近了。
贾珩握紧了手中的长矛,眼神锐利如鹰。
他的军神之路,即将迎来真正的考验。
7 首战烽烟,稚虎利爪
威远营的牛皮大帐内,烛火摇曳,映照着赵把总紧绷的面孔。沙盘上,几枚代表敌军的黑色石子已越过象征边境的白线,直指东南方的李家堡。
“探马回报,科尔沁部‘黑雕’巴特尔率三百轻骑,昨日寅时攻破李家堡,屠戮百姓百余人,此刻正裹挟牲畜财货,沿‘狼峪谷’向漠北逃窜。” 传令兵声音嘶哑,“参将大人令我左哨即刻追击,务必夺回物资,挫敌锋芒!”
帐内一片肃杀。三百轻骑,对于威远营左哨这五百步卒而言,无异于猛虎搏兔。更何况科尔沁骑兵来去如风,熟悉漠北地形,追击战向来是九死一生。
“都听清了!” 赵把总猛地拔出腰刀,刀锋划破空气发出锐鸣,“狭路相逢勇者胜!鞑子抢了我大明百姓的东西,就得用血来还!贾珩!”
“末将在!” 贾珩应声出列,心潮虽如擂鼓,面上却保持着镇定。这是他穿越以来首次直面真正的战争。
“你小子脑子活,” 赵把总指着沙盘,“狼峪谷呈葫芦状,入口窄,内里宽,巴特尔极可能在此设伏。你说说,如何破敌?”
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这个尚未上过战场的新兵身上。刘虎站在队列里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只等看他出丑。
贾珩深吸一口气,指尖划过沙盘上的谷口地形:“把总容禀。敌骑善奔袭,我步卒追之不及,硬闯谷口必中埋伏。末将以为,可分兵两路 ——”
他拾起两枚白色石子,一枚置于谷口西侧山梁,一枚虚点于谷内深处:“一路百人,由末将率领,携强弓与柴草,绕后山小径迂回到谷口西侧高地,待敌主力进入谷内,以火箭焚烧谷口草木,断其退路;另一路主力,由把总率领,正面佯攻谷口,引敌伏兵杀出,届时我等居高临下,箭雨齐发,可破敌阵!”
“迂回到高地?” 一名老兵摇头,“后山小径毒蛇猛兽横行,半日之内如何能到?”
“回老兵,” 贾珩从怀中掏出一张手绘的简易地图,“末将昨日已向当地猎户请教过,此路虽险,却有一条隐秘山径,快行之下,一个时辰可至西侧高地。且科尔沁人以为我军必从谷口正面进攻,断不会防备后山。”
赵把总盯着地图,又看看贾珩眼中的笃定,猛地一拍桌案:“好!就依你之计!贾珩,我给你一百二十人,务必按时到位!刘虎,你领八十人,随我从正面吸引敌 attention!”
“末将遵命!” 贾珩抱拳领命,目光与刘虎相撞,后者眼中闪过一丝怨毒。
残月西沉,薄雾笼罩着狼峪谷。贾珩率领着一百二十名步卒,如壁虎般贴附在湿滑的山岩上。草叶上的露水浸透了衣甲,冰冷刺骨,却压不住士兵们粗重的喘息。
“都跟上!踩稳了!” 贾珩压低声音,手中短刀拨开身前带刺的灌木。他特意挑选了军中手脚麻利的士兵,此刻正沿着猎户指点的 “鹞子翻身” 险道攀爬。一名新兵脚下打滑,惊呼出声,贾珩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腰带,将他拽回岩缝:“想死吗?再出声,老子先割了你的舌头!”
士兵们吓得脸色发白,再也不敢发出半点声响。半个时辰后,队伍终于攀上西侧高地。谷口的景象尽收眼底 —— 三百余名科尔沁骑兵正聚集在谷内空地上,马队环绕着抢来的牛羊,几名骑士正在分割布匹财物,篝火熊熊,映照著他们脸上的狞笑。
“准备火箭!” 贾珩打出手势。士兵们取出早已备好的油脂浸过的箭簇,点燃火折。
与此同时,谷口方向传来了喊杀声。赵把总率领的主力已与敌军前哨接战。“杀啊!夺回物资!” 汉军的呐喊与科尔沁人 “嗬嗬” 的怪叫交织在一起,兵刃碰撞声远远传来。
“时机到了!” 贾珩眼中寒光一闪,“放!”
一百二十支火箭如流星般划破晨雾,拖着长长的火尾坠入谷口两侧的灌木丛。干燥的草木遇火即燃,“轰” 的一声爆响,烈焰瞬间形成一道火墙,将谷口彻底封死!
“不好!火!” 谷内的科尔沁骑兵大惊失色。巴特尔 —— 那个头戴雕羽冠的壮汉怒吼一声:“中了汉狗的诡计!快!冲击火墙!”
数百匹战马狂嘶着冲向燃烧的谷口,却被炙热的火焰和浓烟逼退。就在此时,西侧高地上,贾珩一声令下:“自由射击!”
密集的箭雨如同乌云般压下,毫无防备的科尔沁骑兵顿时人仰马翻。一名正拉弓反击的骑士被一箭射中咽喉,直挺挺地从马背上栽倒。
“狗娘养的!给我冲上山去!” 巴特尔目眦欲裂,亲率五十名精锐骑士,策马冲向西侧高地。战马在陡峭的山坡上艰难攀爬,成为了绝佳的活靶子。贾珩冷静地指挥着:“瞄准马匹!射人先射马!”
数轮箭雨后,冲锋的骑士十去其七,剩下的也被滚落的乱石砸得人仰马翻。巴特尔的座骑被一箭射中前腿,轰然倒地,将他甩了出去。
就在此时,谷口的火墙渐渐减弱,赵把总的主力已突破敌军前哨,杀进谷内。刘虎一马当先,手中长刀连劈两名科尔沁士兵,却在转身时看到了狼狈不堪的巴特尔。
“贼首在此!” 刘虎眼中闪过狂喜,挥刀便砍。巴特尔虽摔得七荤八素,反应却极快,就地一滚避开刀锋,反手抽出腰间短斧砍向刘虎马腿。战马惨嘶一声倒地,将刘虎压在身下。
“受死吧!” 巴特尔狞笑着举起短斧,眼看就要劈下。千钧一发之际,一支羽箭精准地射中他持斧的手腕。巴特尔惨叫一声,短斧落地。
贾珩手持强弓,从高地上飞身跃下,落地时一个翻滚卸去冲力,手中长矛顺势前递,直指巴特尔心口。巴特尔大惊失色,想要躲闪,却被地上的刘虎死死抱住双腿。
“噗嗤!” 长矛穿透了巴特尔的胸膛。这位科尔沁勇士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的矛尖,缓缓倒下。
残阳如血,染红了狼峪谷。幸存的科尔沁骑兵丢下抢来的物资,溃散而逃。威远营的士兵们欢呼着打扫战场,将被俘的十余名敌兵捆成一串。
赵把总拍着贾珩的肩膀,哈哈大笑:“好小子!真有你的!这一仗,你立了头功!” 他指着地上巴特尔的雕羽冠,“此獠是科尔沁有名的勇士,杀了他,够鞑子喝一壶的了!”
贾珩喘着气,看着遍地的尸体和血迹,胃里一阵翻涌。这是他第一次亲手杀人,即便对方是敌人,那温热的血液溅在脸上的感觉,依然让他心悸。但他强忍着不适,拱手道:“末将不敢居功,全赖把总指挥有方,弟兄们奋勇杀敌。”
刘虎一瘸一拐地走过来,脸上青一块紫一块,看贾珩的眼神复杂难明,最终只是闷声说了句:“算你小子运气好。”
打扫完战场,威远营带着夺回的物资和巴特尔的首级,凯旋而归。消息传回山海关,参将大人亲自在辕门外迎接,看着贾珩呈上的雕羽冠,连声赞叹:“好!好个威远营!好个贾珩!此战挫敌锐气,朝廷必有封赏!”
不久后,封赏令下:赵把总因指挥有功,升为千总;贾珩因 “临机设伏,阵斩敌首”,破格提拔为队正(相当于小队长),赏银五十两;其余有功士兵,皆有赏赐。
当赵把总将一枚铜质的队正腰牌递给贾珩时,这个从宁国府走出的庶子,终于在铁血军营中,迈出了真正崛起的第一步。
夜晚,贾珩抚摸着冰冷的腰牌,听着帐外传来的更鼓声,久久无法入眠。狼峪谷的血腥味似乎还萦绕在鼻尖,那些倒下的生命在脑海中挥之不去。
他知道,这只是开始。更大的战场,更残酷的厮杀,正在前方等待着他。而他手中的长矛,不仅要刺穿敌人的胸膛,更要劈开这乱世的迷雾,为自己,也为这风雨飘摇的王朝,杀出一条血路。
窗外,边关的月亮清冷如水,照亮了贾珩眼中愈发坚定的光芒。他的军神之路,已在烽烟中,正式启程。
8 烽燧孤守,奇计退敌
威远营的校场上,一队士兵正以三人小组为单位,呈三角阵型快速穿插。最前方的士兵持盾掩护,侧后两人持枪突刺,动作娴熟流畅,与其他队列呆板的方阵操练形成鲜明对比。
“贾队正,这‘三三制’操练确实灵活,” 一名老兵擦着汗笑道,“可咱们是步卒,又不是山林猎户,用得着这么折腾吗?”
贾珩调整着一名新兵的握枪姿势,沉声道:“战场之上,地形瞬息万变。科尔沁的骑兵擅长分割包围,咱们若还是老一套的密集阵型,迟早被人像切豆腐一样吃掉。” 他指向远处正在操练的刘虎小队,“看到没?刘队正已经开始效仿了。”
果然,不远处的刘虎正粗声大气地指挥着:“张三李四跟紧了!别他妈像没头苍蝇似的!” 虽言语粗鲁,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贾珩这边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同。自狼峪谷一役后,这位莽汉对贾珩的态度已从敌视转为敬畏,尤其是当贾珩将缴获的赏银拿出一半分给小队伤兵时,刘虎当众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小子,够意思。”
就在贾珩的 “三三制” 训练初见成效时,一封加急军报打破了军营的平静 —— 科尔沁部首领 “苍狼” 铁木真为给巴特尔报仇,亲率三千精锐骑兵,兵分五路杀奔山海关!威远营奉参将之令,即刻开拔,驻守前沿烽燧 “望胡台”,迟滞敌军攻势。
望胡台位于燕山余脉的一处山坳,四周皆是陡峭岩壁,唯有一条羊肠小道通往关内。台内仅有十间石屋,储粮不足千担,却要容纳威远营左哨的五百步卒。
“铁木真老狗来者不善啊,” 赵千总望着远处连绵的烟尘,眉头紧锁,“三千骑兵,咱们五百步卒,这望胡台怕是守不住三天。”
帐内一片沉默。贾珩却盯着墙上的羊皮地图,手指划过望胡台西侧的 “鹰嘴崖”:“千总,末将有一计,或可退敌。”
三日后,科尔沁骑兵的先头部队已抵达望胡台十里外。铁木真立马山头,望着那座孤零零的烽燧,嘴角勾起冷笑:“汉人果然是软脚虾,只敢龟缩在石头堆里。传我将令,明日卯时,全力攻城!”
然而,当次日科尔沁骑兵如潮水般涌向望胡台时,却发现山道上插满了削尖的木桩,两侧岩壁上滚落的巨石不断砸入马队。更诡异的是,烽燧城头飘扬的并非明军的 “日月旗”,而是一面绣着 “威远” 二字的破旗,且守军人数寥寥,箭支也稀稀拉拉。
“汉人在故弄玄虚!” 一名偏将怒吼,“大汗,让末将率队冲上去,踏平这破台子!”
铁木真眯起眼睛,望着城头那个来回奔走的身影 —— 正是贾珩。他忽然勒住马缰:“等等。探马回报,威远营主力尚在山海关,此处怎会有‘威远’旗号?且看这守军箭支稀疏,莫非……”
就在此时,一名探马飞驰而来:“大汗!西侧鹰嘴崖发现汉军伏兵,约有千余人,正朝我军侧翼移动!”
“什么?” 铁木真大惊失色。他本以为望胡台是座孤城,没想到侧翼竟有伏兵。他哪里知道,所谓的 “千余伏兵”,不过是贾珩让士兵们在崖顶拖拽树枝制造烟尘,又让伤兵敲响战鼓虚张声势。
“撤!” 铁木真当机立断。科尔沁骑兵本就是奔袭而来,最怕陷入包围。就在骑兵阵型开始松动时,望胡台城门突然大开,赵千总率二百精锐步卒,手持斩马刀,呈楔形阵冲杀而出。
“杀啊 ——!” 汉军的呐喊声震天动地。贾珩站在城头,手中令旗挥舞,早已埋伏在山道两侧的刘虎小队突然杀出,用钩镰枪专砍马腿。
科尔沁骑兵猝不及防,阵型顿时大乱。铁木真怒吼着试图重整队伍,却见一支冷箭擦着他的头盔飞过,钉在身后的旗杆上。他抬头望去,只见贾珩手持强弓,正冷冷地看着他。
“汉人有备而来,快走!” 铁木真心胆俱裂,拨转马头,率先向漠北方向逃窜。群龙无首的科尔沁骑兵顿时作鸟兽散,丢下数百具尸体和无数军械,狼狈而逃。
望胡台之战,威远营以五百步卒击退三千骑兵,创下了边防军的奇迹。当赵千总押解着缴获的战马和兵器返回山海关时,参将大人亲自出城迎接,握着贾珩的手激动不已:“贾队正,你这疑兵之计,真是神了!铁木真那老狗回去怕是要做噩梦了!”
此战过后,贾珩的名字不仅在威远营,甚至在整个山海关防区都传扬开来。有人说他 “料敌于先,堪比诸葛”,也有人说他 “诡诈多端,让鞑子吃了大亏”。连一直对文人带兵颇有微词的参将,也开始认真听取贾珩关于防御工事改良的建议。
而最让贾珩在意的,是刘虎的变化。在那场突围战中,刘虎为掩护伤兵撤退,被流矢射中大腿,是贾珩冒着箭雨将他拖回城内。此刻,这位莽汉正一瘸一拐地走到贾珩面前,将一个用兽皮包裹的东西塞给他:“喏,这是我从鞑子身上扒下来的火镰,好用。谢了。”
贾珩看着他别扭的样子,忍不住笑了:“刘队正客气了,咱们是兄弟。”
夕阳下,望胡台的残旗依旧飘扬。贾珩站在城头,望着漠北方向,心中却并不轻松。他知道,铁木真此次败退,必不甘心,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。而他手中的 “奇计”,终究只是一时之策,若想真正抵御外侮,还需建立一支能与骑兵正面抗衡的精锐之师。
“千总,” 贾珩转过身,目光坚定,“末将恳请,在营中挑选精壮,组建一支‘锐士队’,专习破骑之术!”
赵千总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队正,眼中闪过一丝惊讶,随即是深深的赞许:“好!只要你有办法,本千总全力支持!”
秋风渐起,吹动着贾珩的衣甲。他知道,属于他的战争,才刚刚开始。而他手中的长矛与头脑中的智慧,将是劈开这乱世阴霾的最锋利的武器。
9 锐士初成,监军疑云
威远营的演武场被一层薄霜覆盖,寒气刺骨。三百名精挑细选的锐士赤裸着上身,在贾珩的口令下做着俯卧撑,汗水滴在霜面上,瞬间凝结成冰晶。
“记住!你们是刀尖上的刀尖!” 贾珩手持藤条,走过队列,“科尔沁的马刀不会因为天冷就变钝!再来一百个!”
身旁的刘虎早已习惯了贾珩的严苛,他扛着两捆沙袋走过,对一名累得发抖的士兵吼道:“磨蹭什么?想被贾队正的藤条伺候吗?老子当年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时候,比这苦十倍!”
自组建锐士队以来,贾珩将后世特种部队的训练理念与冷兵器时代的实战需求结合,设计了一套魔鬼训练计划:每日负重三十斤越野二十里,攀越三丈高墙,在泥潭中进行格斗演练,甚至用缴获的科尔沁战马模拟骑兵冲锋,让锐士们练习滚地躲马、钩镰砍腿。
最引人注目的是贾珩改良的兵器 —— 长柄钩镰斧。此兵器长七尺,前端是锋利的弯钩,后端是沉重的斧刃,既可钩拉马腿,又能劈砍骑兵,在一次模拟对抗中,十名锐士用此兵器组成方阵,竟将三十名骑兵的冲锋硬生生遏制住。
“贾队正,” 赵千总看着演练场,眼中满是赞叹,“这钩镰斧配上你的‘三才阵’,真是破骑的利器啊!”
贾珩擦了擦汗,沉声道:“千总,兵器是死的,人是活的。末将更担心的是……” 他话未说完,一名亲兵匆匆跑来:“千总!贾队正!朝廷派来的监军御史周大人到了,正在辕门等着呢!”
监军御史周显,年约四十,面白无须,一身绯色官袍一尘不染,说话慢条斯理,带着一股酸腐的文气。他刚到威远营,便召集各级将领训话:“本官奉圣上旨意,监军山海关。军乃国之重器,需上下一心,方能御敌。听闻威远营近来屡立奇功,本官甚是欣慰啊。”
贾珩站在队列中,却敏锐地注意到周显袖口露出的一截锦缎,与科尔沁贵族常用的纹样极为相似。更让他警惕的是,周显在巡视锐士队训练时,频频询问兵器构造、训练强度,甚至旁敲侧击地打听望胡台的布防图。
“贾队正真是年轻有为啊,” 周显抚摸着一柄钩镰斧,皮笑肉不笑,“只是这兵器如此奇特,怕是耗费了不少军饷吧?如今国库空虚,本官看呐,还是省着点用为好。”
次日,锐士队的训练物资便被克扣了一半,连用于模拟骑兵的战马也被调走了大半。刘虎气得暴跳如雷:“奶奶的!这狗官明显是冲着咱们来的!贾队正,跟他干!”
贾珩却按住了他的肩膀,眼神冰冷:“别急。周显敢这么做,背后定有依仗。我们现在需要证据。” 他暗中派了两名机灵的锐士,日夜盯着周显的营帐。
三日后,锐士传回密报:“队正!周显昨晚深夜与一名蒙面人在营外密林会面,还交给他一个蜡丸!我们在附近捡到了这个 ——” 士兵呈上一块碎布,上面绣着半朵狼头花,正是科尔沁王室的徽记。
贾珩心中一沉,果然有内鬼!他立刻去找赵千总,将碎布和周显的种种反常告知。赵千总脸色铁青:“好个周显!竟敢通敌!只是…… 我们没有实证,贸然动手,怕是打草惊蛇。”
就在此时,一封八百里加急军报送到 —— 铁木真亲率一万五千骑兵,绕过山海关正面,直扑西侧的喜峰口!而喜峰口的守军,正是由周显暗中调走了大半精锐!
“果然来了!” 贾珩猛地站起,“千总,周显这是要里应外合,破我边防!”
赵千总拔出腰刀:“贾队正,你带锐士队即刻驰援喜峰口!我去稳住周显,拖延时间!记住,喜峰口的烽燧若失,山海关危矣!”
夜色如墨,锐士队三百人轻装疾进,抄近道赶往喜峰口。贾珩骑在一匹缴获的科尔沁战马上,手中地图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
“刘虎,” 贾珩低声道,“你带一百人,携带硫磺硝石,绕到敌军后方的草场,见火就烧!其余人跟我走,我们去夺喜峰口的烽燧!”
刘虎领命而去。贾珩则率二百锐士,利用对地形的熟悉,从一条牧民才知道的山涧潜入喜峰口。此时,烽燧已被科尔沁先头部队围困,守军火油告罄,箭矢将尽,眼看就要失守。
“放箭!” 贾珩一声令下,二百支羽箭破空而出,正在攀爬城墙的科尔沁士兵纷纷坠落。守军见状,士气大振:“援军到了!是威远营的锐士!”
铁木真在后方得知锐士队突袭,怒不可遏:“又是这个贾珩!给我杀了他!” 他亲率三千精锐骑兵,潮水般涌向烽燧。
贾珩站在城头,看着黑压压的骑兵,眼中毫无惧色。他抽出腰间令旗,左右挥舞。早已埋伏在两侧山坳的锐士们抬出数十架改良过的 “床子弩”—— 这是贾珩用望胡台之战缴获的物资偷偷打造的,弩箭长达三尺,可穿透三层铁甲。
“瞄准骑兵前列,放!”
“嗡 ——” 弓弦震动声如同雷鸣,数十支巨箭如标枪般射出,瞬间洞穿了最前排的战马。人仰马翻之际,贾珩再次下令:“锐士队,三才阵,出阵!”
二百名锐士手持钩镰斧,呈三角阵型冲出城门。前排锐士跪地,钩镰对准马腿;中排锐士半蹲,斧刃横于胸前;后排锐士站立,长矛指向前方。这正是贾珩针对骑兵冲锋设计的 “刺猬阵”。
科尔沁骑兵虽悍勇,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阵型。战马撞在钩镰上,纷纷倒地,后面的骑兵收势不及,顿时乱作一团。锐士们趁势发难,钩镰拉马腿,长斧劈人胸,如同一把锋利的剪刀,将骑兵阵型绞得粉碎。
铁木真眼看冲锋受挫,后方又燃起熊熊大火 —— 刘虎已成功烧毁了他们的草场和备用马料。他知道再拖下去必败无疑,只得忍痛下令:“撤!”
喜峰口之战,锐士队以二百人击退三千骑兵,再次创造了奇迹。当贾珩率队返回威远营时,迎接他们的不是欢呼,而是一片肃杀。
赵千总站在辕门,身后跟着一队亲兵,脸色凝重:“贾队正,周显…… 在你走后,试图纵火焚烧粮仓,被我当场拿下。从他身上,搜出了铁木真的密信。”
大帐内,周显瘫坐在地,面如死灰。贾珩看着桌上那封用蒙古文书写的密信,心中五味杂陈。边关的战火未熄,内部的蛀虫却已如此猖獗。
“贾队正,” 赵千总将一封信递给贾珩,“这是参将大人的手令,因你屡立奇功,且识破内奸,朝廷特擢你为威远营右哨千总,即刻上任!”
夕阳透过帐帘,照在贾珩崭新的千总腰牌上,映出一片冷冽的光。他知道,这个千总职位,不仅是荣誉,更是沉甸甸的责任。前方的路还很长,外有强敌环伺,内有腐败暗流,他的军神之路,每一步都必须走得无比坚实。
“末将,领命!” 贾珩单膝跪地,声音铿锵有力。他抬起头,望向漠北方向,眼中燃起熊熊战意。属于他的时代,才刚刚拉开序幕。
10 议和迷局,军神预警
山海关的积雪尚未消融,一道明黄的圣旨却如春风般 “吹” 进了军营。当宣旨太监尖细的嗓音念出 “罢兵言和,册封科尔沁部首领铁木真为‘顺义王’” 时,演武场上的锐士们顿时炸开了锅。
“放屁!” 刘虎一脚踢翻了旁边的兵器架,“咱们拿命换来的喜峰口大捷,就换来个议和?那些死在鞑子刀下的弟兄们,死得冤啊!”
贾珩站在队列最前方,脸色比脚下的寒冰还要冷。他看着宣旨太监袖中若隐若现的科尔沁明珠手串,又想起昨日探马回报 —— 漠北草原上突然出现大量不明身份的 “商队”,正沿着固定路线向山海关方向聚集。
“千总,” 一名亲兵低声道,“参将大人请您即刻去帅帐,说是朝廷派来的‘和谈特使’已经到了。”
帅帐内,檀香缭绕,与外面的肃杀之气格格不入。和谈特使张谦,是吏部侍郎的门生,一身锦袍玉带,正慢条斯理地品着茶:“贾千总果然年轻有为啊,只是这边关苦寒,怎及得上京城的风花雪月?”
贾珩冷眼旁观,注意到张谦随从的靴底沾着新鲜的草原泥土,绝非从京城远道而来。他开门见山:“张大人,不知科尔沁此次议和,可带来了诚意?”
张谦放下茶盏,皮笑肉不笑:“贾千总何出此言?铁木真汗已答应归还劫掠的人口财物,且愿以十倍牛羊为聘,求娶宗室郡主。这等诚意,难道还不够吗?”
“够不够,试过才知道。” 贾珩上前一步,将一叠情报摔在桌上,“这是末将麾下锐士三日内截获的科尔沁密信,上面清楚写着‘借议和麻痹汉狗,待春水化冻,三路大军齐发,直取山海关’!所谓的‘商队’,实则是运送攻城器械的先头部队!”
帐内顿时一片死寂。参将大人拿起密信,手微微颤抖:“这…… 这是真的?”
张谦脸色骤变,厉声喝道:“贾千总!你可知污蔑朝廷命官是何罪名?区区几张纸片,安能作数?”
“是否作数,一查便知。” 贾珩转向参将,“大人,末将请求立刻封锁山海关各城门,盘查所有入关商队,并派锐士队前往漠北要道‘黑风口’设伏!”
就在此时,一名传令兵慌慌张张闯入:“大人!贾千总!探马最新回报,科尔沁部‘苍狼’铁木真亲率两万骑兵,已抵达黑风口南侧,距山海关仅百里之遥!”
消息传来,帅帐内乱作一团。张谦面如死灰,瘫坐在椅子上,再也说不出半句话。参将大人猛地一拍桌案:“好个铁木真!好个议和!贾千总,一切就拜托你了!”
贾珩早已成竹在胸。他取出早已绘制好的布防图:“大人,科尔沁骑兵擅长平原奔袭,我们需以险制敌。末将请命:
一、命刘虎率五百锐士,携带火药硫磺,死守黑风口峡谷,务必拖延敌军半日;
二、抽调威远营主力,在山海关外三十里处的‘落凤坡’布设三重拒马阵,挖掘壕沟,引山涧水灌入,形成天然屏障;
三、末将亲率三百锐士,绕道敌后,焚烧其粮草辎重。”
参将看着布防图上密密麻麻的标记,又看看贾珩眼中的镇定,仿佛吃了定心丸:“好!就依你之计!本帅将总兵符印交予你,临机专断,不必请示!”
黑风口,狂风呼啸。刘虎站在峡谷顶端,看着下方黑压压的骑兵,啐了一口:“奶奶的铁木真,老子等你好久了!” 他身后的锐士们手持火把,身旁堆放着装满硫磺的陶罐。
当科尔沁骑兵踏入峡谷中段时,刘虎一声令下:“点火!”
数百个陶罐被点燃扔下,硫磺遇风即燃,瞬间在峡谷内形成一道火墙。更致命的是,贾珩早已命人在两侧岩壁预埋了火药,“轰!轰!” 几声巨响,巨石滚落,彻底堵死了峡谷退路。
“汉狗竟敢用妖法!” 铁木真在后方气得暴跳如雷,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前锋骑兵被烧死砸死在峡谷中。直到半日之后,他们才用血肉之躯清理出一条通道,却已错过了最佳的突袭时机。
与此同时,贾珩亲率锐士队,利用对漠北地形的熟悉,绕过敌军主力,奇袭了位于 “狼眼泉” 的科尔沁粮草大营。当铁木真终于抵达落凤坡时,等待他的不是空虚的山海关,而是严阵以待的威远营主力,以及一道结着薄冰的宽阔壕沟。
“大汗,我们的粮草……” 一名偏将哭丧着脸来报。
铁木真望着壕沟对面手持钩镰斧的锐士方阵,又得知粮草被焚,军心顿时大乱。他知道,此次奇袭已宣告失败。
“撤!” 铁木真不甘心地吼道,却在转身时看到一支轻骑从侧翼杀出,为首之人正是贾珩。
“铁木真!留下买路财!” 贾珩手中长矛直指,身后锐士们齐声呐喊,声震山谷。
科尔沁骑兵本就士气低落,此刻更是溃不成军。铁木真在亲卫的拼死掩护下,才得以逃脱,却留下了数千具尸体和无数军械。
山海关大捷的消息传回京城,朝野震动。原本主张议和的大臣们噤若寒蝉,而贾珩的名字,第一次出现在了皇帝的御案上。
战后论功行赏,贾珩因 “料敌于先,奇计退敌”,被破格提拔为山海关参将,总领威远营及周边数镇兵马。当金灿灿的参将印信送到时,贾珩正站在城头,望着漠北方向。
刘虎气喘吁吁地跑来:“参将大人!朝廷的封赏下来了!还有……” 他压低声音,“听说那个和谈特使张谦,已经被下了大狱,供出了好几个朝中大臣呢!”
贾珩点点头,脸上却没有太多喜悦。他知道,这只是暂时的胜利。朝廷的腐败如同附骨之疽,科尔沁的威胁也远未解除。
“刘虎,” 贾珩转过身,目光深邃,“告诉弟兄们,加紧操练。真正的战争,才刚刚开始。”
夕阳下,贾珩的身影被拉得很长。他不再是那个从宁国府走出的寒微庶子,而是手握重兵的边关参将。但他清楚地知道,“军神” 的称号不是靠封赏得来的,而是用一次次胜利、一条条人命堆出来的。
远处,漠北的风沙又起,仿佛在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。贾珩握紧了腰间的佩刀,眼神锐利如鹰。他知道,自己必须变得更强,强到足以守护这万里河山,强到足以改变这个风雨飘摇的时代。
11 强军改制,内外交困
山海关参将府的沙盘上,插满了代表漠北部落的小旗,如繁星般密布。贾珩手持令旗,指着沙盘中央的 “黑水河” 渡口,沉声道:“探马回报,铁木真已说服漠北七大部落,组成十万联军,号称‘苍狼之师’,不日将渡河南下。”
议事厅内,烛火摇曳,映照着众将凝重的面孔。老将王奎捻着胡须,忧心忡忡:“参将大人,十万联军非同小可啊!我山海关守军连伤兵算上才两万,这仗怎么打?”
“就靠这个打。” 贾珩指向沙盘一角的几尊铜铸小炮,“这是我军新改良的‘神火飞鸦’,射程可达三百步,能将火药罐抛射至敌阵中央。还有这个 ——” 他拿起一支造型奇特的短铳,“‘掣电铳’,虽射速不及弓箭,却能洞穿轻甲,适合巷战。”
刘虎拿起掣电铳,掂量了一下:“大人,这铁疙瘩真有这么神?上次试射还炸了膛呢!”
“所以才需要练。” 贾珩目光扫过众将,“从今日起,全军分为三部:锐士营专习钩镰破骑与火器操作;斥候营扩编为骑兵,由我亲自训练,专司侦查与袭扰;剩下的老卒编入守备营,加固城防。另外,” 他顿了顿,声音陡然提高,“本参已奏请朝廷,设立‘军情司’,凡军中斥候、密探,皆归其统辖!”
“设立军情司?” 王奎脸色一变,“参将大人,这可是越俎代庖啊!历来军情皆由兵部管辖,咱们一个边镇,怎可擅自设立……”
“老将!” 贾珩打断他,“铁木真的密信能送到和谈特使手中,我军的布防图就不能送到他的案头?军情司不是为了夺权,是为了救命!” 他将一份截获的密信摔在桌上,“这是军情司刚截获的,户部尚书傅试(贾珍岳父)竟暗中给铁木真送去了我军的粮草分布图!”
众将哗然。刘虎气得一脚踢翻凳子:“奶奶的!难怪上次喜峰口之战后,咱们的军饷总是迟发!”
贾珩的改革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,激起了层层涟漪。军情司的设立触动了兵部的利益,火器的推广遭到军械司的刁难,甚至连训练用的硫磺硝石都被克扣。更让他头疼的是,傅试以 “国库空虚” 为由,将山海关的粮草配额削减了三成,又以 “调防” 为名,将三名有实战经验的千总调往南方烟瘴之地,换上了自己的亲信。
“大人,新来的李千总又在闹了,” 亲兵苦着脸道,“他说锐士营训练扰民,要把火器库封了。”
贾珩正在检查新铸造的 “万人敌” 炸弹,闻言冷笑:“封?让他来封。” 他放下手中的引信,“告诉李千总,本参正在试验新火器,若惊了他的美梦,让他来找我。”
话音刚落,外面便传来争吵声。李千总带着一队亲兵,气势汹汹地闯进军器局:“贾参将!你私造凶器,惊扰军心,可知罪?”
贾珩擦了擦手上的油污,慢条斯理地说:“李千总可知,漠北十万联军已到黑水河,不日便要兵临城下?你眼前的不是凶器,是救命的家伙。”
“哼!危言耸听!” 李千总指着火器库,“我奉傅尚书之命,查封此库!”
“奉谁的命也不行。” 贾珩上前一步,目光如刀,“这是战时,一切军务由本参说了算。你若再敢胡闹,休怪我以‘动摇军心’论处!”
两人正僵持间,一名军情司的斥候浑身是血地冲了进来:“大人!急报!铁木真的十万联军已渡过黑水河,前锋骑兵距山海关仅百里!傅尚书派来的押运粮草的队伍…… 在途中被‘马匪’劫了!”
消息传来,山海关顿时人心惶惶。傅尚书的粮草被劫,意味着守军最多只能支撑十日。而李千总趁机煽风点火,在军中散布 “贾参将改制误国” 的言论。
“大人,不能再等了!” 刘虎提着大刀闯进来,“傅试那老狗分明是通敌!咱们杀回京城,找皇帝老儿评理去!”
贾珩按住他的肩膀,眼神却望向漠北方向:“来不及了。十万联军兵临城下,粮草被断,内有奸臣作祟…… 这是死局。”
“死局?” 王奎脸色苍白,“参将大人可有破解之法?”
贾珩走到地图前,手指重重地点在联军的粮道上 —— 一条蜿蜒于漠北草原的 “驼铃古道”。“铁木真联军虽众,却有一致命弱点:粮道漫长,且需经过‘死亡沼泽’。” 他转过身,眼中闪过一丝精光,“刘虎,你率五百锐士,携带十日干粮,今夜秘密出城,绕道‘鹰愁涧’,务必在三日内抵达死亡沼泽北岸。”
“大人,您是想……” 刘虎眼前一亮。
“没错,” 贾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“铁木真以为我军缺粮必守,他却忘了,饿肚子的狼,才最可怕。你率队埋伏在沼泽边缘,见粮队就烧,见信使就杀,让他十万大军在城下饿肚子!”
“那大人您呢?”
“我率一千斥候营骑兵,” 贾珩拿起桌上的掣电铳,“从另一侧插入,直捣铁木真的中军大帐。记住,我们的目标不是杀敌,是乱敌!只要粮道一断,军心必乱,这十万联军,不过是盘散沙!”
月黑风高,山海关西门悄然打开。贾珩与刘虎率领两队精锐,如两道黑色的闪电,消失在茫茫夜色中。城内,王奎按照贾珩的部署,故意将老弱病残摆在城头,制造兵力空虚的假象,又让李千总负责 “防守” 最险要的北门,实则将他架空。
三日后,死亡沼泽北岸。刘虎趴在草丛中,看着远处烟尘滚滚,数千辆粮车在科尔沁骑兵的护卫下,缓缓驶入沼泽边缘。
“奶奶的,可算来了!” 刘虎舔了舔嘴唇,对身旁的锐士打了个手势。早已埋伏在两侧的锐士们举起掣电铳,对准了粮车上的油布。
“放!”
“砰!砰!” 枪声在寂静的草原上格外刺耳。子弹穿透油布,引燃了里面的火油。刹那间,数十辆粮车同时起火,烈焰冲天。
“敌袭!保护粮车!” 科尔沁骑兵大惊失色,纷纷冲上前去,却被锐士们的钩镰枪和火箭挡住。刘虎手持大板斧,如猛虎下山般冲入敌阵,斧起斧落,鲜血四溅。
与此同时,贾珩率领的斥候营骑兵已绕到联军后方。他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中军大帐,对身旁的旗手挥了挥手。数十枚 “神火飞鸦” 呼啸着升空,带着尾焰坠入中军大帐区域。
“轰!轰!” 爆炸声此起彼伏,火光映红了半边天。联军士兵以为遭到了明军主力偷袭,顿时乱作一团。铁木真在亲卫的保护下冲出大帐,却看到四周都是喊杀声,根本分不清敌人有多少。
“大汗!粮道…… 粮道被汉狗烧了!” 一名浑身是血的传令兵跌跌撞撞地跑来。
铁木真闻言,如遭雷击。十万大军没有粮草,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。他看着混乱的军营,又望了望紧闭的山海关城门,终于咬牙下令:“撤军!快撤!”
当贾珩与刘虎率领残兵回到山海关时,正看到十万联军如潮水般退去。城头上,王奎老泪纵横,亲自打开城门:“参将大人!您真是天神下凡啊!”
李千总站在一旁,脸色惨白如纸,再也说不出半个字。
战后清点,贾珩以一千五百人,烧毁敌军粮草无数,斩杀副将以下三千余人,硬生生逼退了十万联军。消息传回京城,朝野震动。皇帝亲自下旨,嘉奖贾珩 “功盖千秋,朕之卫霍”,并下旨彻查傅试通敌一案。
然而,贾珩并没有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。他站在城头,看着漠北草原上残留的烟火,心中清楚地知道,这只是暂时的胜利。朝廷的腐败并未根除,漠北的威胁也远未解除。
“大人,” 刘虎递过一壶酒,“傅试那老狗被抄家了,听说从他府里搜出了科尔沁送来的夜明珠,比咱们望胡台的还大!”
贾珩接过酒壶,猛灌了一口,辛辣的酒液灼烧着喉咙,却压不住心中的沉重。“刘虎,” 他望着远方,“告诉弟兄们,抓紧时间休整。真正的硬仗,还在后面。”
夕阳下,贾珩的身影被拉得很长。他知道,自己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了。从宁国府的庶子到山海关的参将,再到如今的 “军神”,他走了一条无比艰难的路。但他也清楚地知道,这条路,他必须走下去,直到扫清漠北,安定天下,直到…… 让这风雨飘摇的王朝,重现荣光。
12 南匪北虏,红楼秘辛
紫禁城的琉璃瓦在残阳下折射出冷光,养心殿内却如冰窖般肃杀。皇帝将一叠弹劾奏折摔在地上,怒视着阶下的忠顺亲王:“你说贾珩拥兵自重?他刚从漠北退敌,转头就要防着江南白莲教,你却在此煽风点火!”
忠顺亲王伏地不起,声音却带着一丝阴狠:“陛下明鉴,贾珩在山海关设立军情司,私造火器,早已逾越臣僚本分。如今江南水患,灾民称他‘军神’,若再让他南下平叛,恐成尾大不掉之势啊……”
“够了!” 皇帝猛地咳嗽起来,内侍连忙上前搀扶。“传朕旨意:着山海关参将贾珩,即刻率锐士营南下,会同江南提督,剿平白莲教乱党。其军情司暂交兵部代管。”
运河两岸,哀鸿遍野。贾珩率五百锐士乘船南下,所见皆是扶老携幼的灾民,树皮草根早已食尽,甚至出现了易子而食的惨状。刘虎看着岸边饿死的孩童,一拳砸在船板上:“奶奶的!这哪是匪乱,分明是官逼民反!”
贾珩站在船头,望着浑浊的河水,心情沉重。他刚收到军情司密报:白莲教首领 “白莲花圣母” 麾下,竟有一支千人 “神火营”,能发射 “雷火弹”,威力不下于他的 “神火飞鸦”。
“大人,” 斥候营统领策马赶来,“前方皂角镇被白莲教占据,他们在镇口设了‘雷火阵’,已有三拨官军被打得大败。”
贾珩拿出江南地形图,指着皂角镇西侧的密林:“白莲教倚仗火器,必求速战。刘虎,你率二百人,携带‘万人敌’,从密林绕到镇北高地;我率三百人,正面佯攻,引他们出阵。”
皂角镇外,白莲教众身披画着符文的红衣,手持短铳排列整齐。白莲花圣母端坐于阵前的八抬大轿,娇喝一声:“汉狗官军,可识得我圣母雷火?”
话音刚落,前排教众齐举短铳,“砰砰” 声中,铅弹呼啸着射入官军阵列。贾珩早有准备,命锐士们举起盾车,铅弹打在厚实的木板上,只留下一个个凹痕。
“冲啊!” 贾珩挥刀向前,锐士们推着盾车缓缓前进。白莲花圣母见状,下令发射 “雷火弹”。数十枚裹着硫磺的陶罐呼啸而来,在锐士阵中炸开,浓烟滚滚。
“就是现在!” 贾珩看准时机,令旗一挥。早已埋伏在镇北高地的刘虎,将点燃的 “万人敌” 炸弹推下山坡。“轰!轰!” 巨响传来,镇内的粮仓顿时起火。
“不好!粮仓!” 白莲教众阵脚大乱。贾珩趁机下令:“锐士营,三才阵,破阵!”
三百锐士如潮水般涌入皂角镇,钩镰斧翻飞,瞬间冲散了白莲教的火器阵列。白莲花圣母尖叫着想要逃跑,却被贾珩一箭射落轿帘,露出一张浓妆艳抹的脸 —— 竟是当年宁国府遣散的戏子龄官!
“贾…… 贾珩?” 龄官脸色煞白,“你怎么会……”
贾珩看着她腕上熟悉的赤金点翠镯子 —— 那是当年王夫人赏给唱戏的玩意儿,心中疑窦丛生。他下令搜查镇内据点,竟在密室中发现了一个上了锁的紫檀木匣。
匣内没有金银,只有一叠泛黄的账本。贾珩借着烛光翻开,瞳孔骤然收缩 —— 上面赫然记录着宁国府历年通过江南盐道,将贪墨的官银运往漠北,资助科尔沁部落,甚至对白莲教也有 “善款” 往来!
“参将大人,” 刘虎捧着另一叠信笺走来,“这是白莲教与京城的密信,落款处…… 好像是忠顺亲王府的火漆印。”
贾珩接过信笺,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。信中写道:“…… 待贾珩南下,北虏必趁机而动,届时内外夹攻,大事可成……”
就在此时,一名军情司斥候浑身是血地闯入:“大人!急报!漠北残余部落趁我军南下,再次犯边!京城传来消息,忠顺亲王以‘通匪’为名,已下令解除您的兵权!”
夜色深沉,贾珩站在皂角镇的断壁残垣上,手中紧握着那叠账本。远处,是江南提督派来 “接管” 兵权的大军,领军者正是傅试的侄子傅康。
“大人,咱们跟他们拼了!” 刘虎提着刀,眼中血丝密布。锐士们也纷纷按剑,怒视着远处的官军。
贾珩却缓缓摇头,目光投向北方,仿佛能穿透千里江山,看到宁国府那座摇摇欲坠的大厦。他想起了忠儿佝偻的背影,想起了老王战死的儿子,想起了望胡台那些死去的弟兄。
“拼?” 贾珩冷笑一声,将账本小心翼翼地收好,“忠顺亲王想让我死,宁国府想让我亡,可我偏要活着回去。” 他转向刘虎,眼神锐利如刀,“传我将令:烧毁皂角镇,带上所有伤员,我们…… 回山海关。”
“回山海关?” 刘虎愣住了,“大人,那京城……”
“京城自有京城的规矩,” 贾珩翻身上马,月光照在他胸前的将星上,“但在山海关,我说了算。傅康不是要兵权吗?那就让他来拿。”
马蹄声碎,贾珩率领残部消失在江南的夜色中。他知道,自己已经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—— 一边是虎视眈眈的漠北部落,一边是腐朽透顶的朝堂权贵,而脚下的这片土地,早已千疮百孔。
更让他心惊的是那叠账本 —— 宁国府的贪婪,忠顺王府的野心,甚至红楼中那些熟悉的名字,都在这张巨大的阴谋之网上。他贾珩,一个来自异世的庶子,如今却成了撬动这张网的支点。
“等着吧,” 贾珩勒住马缰,回望京城方向,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,“我会回来的。带着你们欠下的血债,一起还!”
运河水依旧浑浊,载着无数冤魂与秘密,流向未知的远方。而贾珩的路,才刚刚走到最险峻的关口。他不仅要做边关的军神,更要做这乱世的清道夫,将所有的魑魅魍魉,都扫入历史的尘埃。
13 内外夹击,红楼暗助
山海关的城楼在朔风中呜咽,箭孔里还插着半月前漠北狼骑射来的断箭。贾珩勒马立于瓮城之下,身后五百锐士个个带伤,铠甲上的血渍已凝成暗褐色 —— 那是从江南一路厮杀带回的印记。
“报!” 巡城校尉飞奔而来,脸色惨白,“参将大人,城西十里发现忠顺亲王麾下‘神武营’旗号,约三千人正向关城逼近!漠北科尔沁部先锋官‘黑雕’也率万余骑兵屯兵北门外沙丘,扬言三日内破城!”
话音未落,城外忽然响起杂乱的呐喊。贾珩登上城楼,只见北面沙场上,黑雕的狼头大旗猎猎作响,骑兵们正用弯刀劈砍着绑在马后的汉人俘虏,血水溅在枯黄的草甸上,触目惊心。而西南方的官道上,尘土飞扬处,神武营的赤色纛旗已隐约可见,领军将领正是傅康,他手持令箭,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。
“大人,” 刘虎递过一碗烈酒,“忠顺狗贼这是要把咱们困死在关里!如今粮草只够支撑五日,兵器甲胄也在江南损耗大半……”
贾珩接过酒碗一饮而尽,目光扫过城墙下摩拳擦掌的锐士。这些弟兄跟着他从望胡台到江南,从未怕过死,但此刻眼中却多了一丝迷茫 —— 他们不怕外敌,怕的是背后捅来的刀子。
“把告示贴出去。” 贾珩忽然开口,声音沙哑却带着穿透力,“就说忠顺亲王勾结漠北,意图谋反,本将已掌握其通敌铁证。凡愿随我清君侧者,破敌之后,人人加官进爵!”
刘虎愣住了:“大人,这…… 这不是把话挑明了吗?”
“事到如今,还有退路吗?” 贾珩指着北面的狼骑,“漠北人等着喝我们的血,南面的‘官军’等着割我们的头。只有让弟兄们知道,我们不是在反叛,是在清剿国贼!”
就在此时,亲兵营统领捧着一个油纸包冲入帅帐:“大人!城外接应的暗桩送来了这个,说是…… 京城来的急件。”
贾珩撕开油纸,里面竟是一个紫檀木小匣,匣盖上刻着缠枝莲纹 —— 正是当年林黛玉房中常用的样式。打开匣子,除了半块羊脂玉佩,还有两卷细绢:一卷绘着精密的火器结构图,从改良版 “神火飞鸦” 到可连发的 “连珠铳”,图旁注满了蝇头小楷;另一卷则是残缺的账本,页眉处赫然写着 “江南盐道转运司”,其中一页用朱笔圈出了 “宁国府贾蓉,支取盐引银三万两,送往科尔沁部” 的记录。
“林黛玉……” 贾珩指尖轻抚过绢上的字迹,那笔锋清隽中带着一丝柔韧,确是她的手笔。他忽然想起去年在大观园,黛玉曾笑言 “天下兵器,不过机关术耳,若得良匠,何愁不成”,当时只当是闺阁戏言,不想她竟真通此道。更让他心惊的是那半块玉佩 —— 那是当年老太妃赏赐给宝玉的 “同心佩”,本应是一对,此刻却在黛玉手中。
“大人,这火器图……” 刘虎凑上前,眼中爆发出精光,“这‘连珠铳’若能造出十杆,足以压制漠北的骑射!还有这账本,若是公之于众,宁国府和忠顺亲王就彻底完了!”
“没那么容易。” 贾珩将绢图小心收好,“忠顺亲王敢兵临城下,必有后招。传我将令:一,命工匠营按图连夜赶制连珠铳,就说…… 是我早年在西洋商船上见过的图样;二,派死士携账本密件,绕道出海,务必将证据送到山东巡抚手中 —— 此人是老王的旧部,或许能信我;三,刘虎,你带一百人守北门,用‘万人敌’炸出黑雕的中军位置,我亲自守西门,会会傅康那个草包。”
次日黎明,漠北联军的进攻如期而至。黑雕挥舞着骨柄弯刀,驱使着炮灰队扛着云梯冲向城墙。刘虎站在垛口后,看着敌军进入射程,猛地挥手:“放!”
数十枚 “万人敌” 拖着浓烟砸入敌阵,爆炸声中,云梯碎成木屑,炮灰队死伤惨重。黑雕怒吼着催动主力骑兵,却见城头上忽然举起十杆从未见过的铁管 —— 正是工匠营彻夜赶制的简易连珠铳。
“砰砰砰!” 连珠铳喷出火舌,铅弹如雨点般射入前排骑兵,人马俱碎。黑雕大惊失色,他从未见过如此密集的火器攻击,慌忙下令撤退。
就在此时,西门外的神武营也发起了进攻。傅康骑在高头大马上,挥舞令旗:“贾珩反贼,速速开城受缚!陛下有旨,降者免死!”
贾珩站在城头,忽然扯开嗓子,声音透过风筒传遍战场:“傅康!你可知忠顺亲王私通漠北,宁国府贪墨盐税资助敌寇?我这里有账本为证!” 说罢,他命人将账本的关键页临摹放大,用投石机抛向敌阵。
神武营的士兵们捡起纸片,看着上面宁国府的朱批和火漆印,顿时哗然。傅康脸色铁青,嘶声喊道:“别信他!这是反贼伪造的!给我攻城!”
但军心已乱,士兵们看着北面被连珠铳打退的漠北骑兵,又想起忠顺亲王平日里的跋扈,渐渐放缓了攻势。就在此时,贾珩忽然下令:“开城门!锐士营,随我出击!”
城门 “吱呀” 打开,三百锐士如利剑般冲出,贾珩一马当先,手中斩马刀劈翻两名神武营前锋。傅康吓得拨马就逃,神武营顿时溃不成军。
黄昏时分,山海关前尸横遍野。贾珩拄刀站在黑雕的狼头旗下,看着败逃的漠北残兵和投降的神武营士兵,脸上却没有丝毫喜悦。他知道,这只是暂时的胜利。忠顺亲王绝不会善罢甘休,京城的那座红楼,更是藏着无数秘密。
“大人,” 亲兵呈上一封信,“是从京城暗线送来的,还是林姑娘的笔迹。”
贾珩展开信笺,只见上面写道:“北虏不足惧,内患需早除。太虚幻境图已破,金陵十二钗,各有前因。望君保重,勿负……” 字迹到最后忽然潦草,仿佛写信人情绪激动。
贾珩捏着信笺,望向南方的天际。他忽然明白,林黛玉并非只是闺阁中的弱女子,她早已看透了贾府的腐朽,甚至可能知道更多关于 “太虚幻境” 的秘密。而那半块同心佩,或许正是她传递的某种信号 —— 在这风雨飘摇的末世,红楼女儿们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抗争。
“刘虎,” 贾珩忽然转身,眼中闪过决断的光芒,“备马,我要连夜去一趟山东。这账本,必须送到巡抚手中。至于山海关……” 他看向身后伤痕累累的锐士,“就交给你们了。告诉弟兄们,我们不仅是在守关,更是在为天下百姓,杀出一条活路!”
马蹄声再次响起,贾珩带着密信消失在夜色中。他知道,前方的路更加凶险,忠顺亲王的爪牙、宁国府的阴魂、甚至朝堂上那些看不见的眼睛,都在盯着他。但此刻,他的心中多了一份异样的坚定 —— 因为他知道,在那座深宅大院里,还有人在暗中助他,用智慧和勇气,编织着对抗黑暗的网。
而远在京城的潇湘馆内,林黛玉放下手中的狼毫,咳出一口血沫,侍女紫鹃连忙扶住她。“姑娘,又咳血了…… 何苦呢?”
林黛玉看着窗外凋零的海棠,嘴角却露出一丝苍白的笑意:“紫鹃,你说这天下,可还能容得下干净的人?” 她轻轻抚摸着怀中的另一半同心佩,目光投向山海关的方向,“贾珩…… 你可千万不能死啊……”
夜色更深,一场更大的风暴,正在南北两地悄然酝酿。贾珩的反击,才刚刚开始。
14 血滴追魂,甄家秘辛
鲁西南的官道上,深秋的冷雨淅淅沥沥,将土路泡成了烂泥。贾珩翻身下马,扯下马鞍旁的油布裹住怀中的紫檀木匣 —— 那里面是林黛玉送来的账本密件与火器图谱。身后的亲兵忽然低喝:“大人,有杀气!”
话音未落,头顶传来一阵诡异的嗡鸣。贾珩猛地扑倒在地,只见一枚乌光闪闪的铁蒺藜擦着头皮飞过,嵌入旁边的老槐树,树皮瞬间发黑。“血滴子!” 亲兵队长脸色煞白,拔出腰刀护在贾珩身前,“是忠顺王府的杀手!”
雨幕中,三道黑影如鬼魅般从树梢跃下,手中链刃旋转飞舞,带着刺鼻的腥气。贾珩滚地避开链刃横扫,反手抽出靴中短匕掷出,正中一名杀手手腕。但对方竟似不知疼痛,狞笑着扑来,袖口弹出毒针。
“大人快走!” 亲兵队长用身体挡住毒针,链刃瞬间穿透了他的胸膛。贾珩目眦欲裂,正要拔刀,忽然听到破空之声,三枚铜钱精准击落杀手的链刃。雨幕中,十余名劲装汉子悄无声息地出现,为首的老者拱手道:“贾参将,我等奉家主之命,特来护驾。”
破庙内,贾珩看着老者展示的紫金鱼符 —— 那是江南甄家的信物。“甄老先生,不知贵府为何……”
老者擦拭着手中的九节鞭,叹道:“参将可知,当年圣祖南巡,我甄家与宁荣二公同接圣驾,为何独我家被抄家夺爵?” 他指向贾珩怀中的紫檀木匣,“就因为贾府贪墨的南巡库银,有三成入了漠北人的腰包,而我家主不愿同流合污,反被污蔑通敌。”
贾珩心中剧震。他想起账本上 “江南盐道转运司” 的记录,忽然明白为何甄家会出手相助。“老先生的意思是,忠顺亲王与宁国府……”
“何止!” 老者眼中闪过厉色,“当年负责运送密银的,正是如今的忠顺亲王!他怕事情败露,才急着杀你灭口。我家主说了,若参将能扳倒此獠,甄家愿以全部财力相助。”
就在此时,庙外传来马蹄声。贾珩掀起门帘,只见远处烟尘滚滚,竟是山东巡抚的亲兵队伍。他将紫檀木匣交给老者:“老先生,烦请将此物交给巡抚大人,就说贾珩请他即刻八百里加急上奏。”
与此同时,京城荣国府的潇湘馆内,林黛玉正对着铜镜咳出一口血。王夫人带着婆子们闯入,指着桌上的火器图谱怒斥:“好个妖言惑众的狐媚子!竟敢私藏凶器图样,给我锁起来!”
紫鹃哭喊着阻拦,却被婆子们拖开。林黛玉被强行带到后院的柴房,门上落了三把大锁。深夜,窗纸被轻轻捅破,史湘云的声音传来:“林姐姐,我来了!妙玉师父在栊翠庵等你。”
借着月光,两人摸黑穿过花园。妙玉早已推开禅房后的暗门,露出一段向下的石阶。“我昨夜打坐,听到地窖有铁器碰撞声。” 妙玉点燃火把,三人顺着石阶而下,只见地窖内整齐排列着数百具木箱,打开一看,竟是擦得锃亮的火铳与堆积如山的火药!
“这…… 这是当年爷爷辈私藏的?” 史湘云惊得说不出话。林黛玉抚摸着冰冷的枪管,忽然想起宝玉曾说过 “北静王送的西洋玩意儿”,心中猛地一沉:“不对,这些火器的样式…… 与贾珩送来的图谱极为相似,倒像是近年打造的。”
就在此时,地窖顶部传来脚步声,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:“好啊,原来都躲在这里呢。” 火把光芒下,王熙凤扶着门框,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,“妹妹们深夜逛地窖,可是发现了什么宝贝?”
山东巡抚衙门,八百里加急奏折正在用快马送往京城。贾珩站在巡抚府的地图前,看着上面标注的 “甄家旧矿场”,忽然问:“大人,听说江南甄家曾有个火器作坊?”
巡抚捋着胡须,低声道:“正是。当年圣祖爷曾命甄家仿制西洋火器,后因耗资巨大而作罢。难道……”
“忠顺亲王要的不是江山,” 贾珩猛地抬头,眼中闪过寒光,“他是要借漠北之手,毁掉所有知道南巡秘辛的人!宁国府私藏火器,恐怕也是受他指使,想在乱中牟利。”
话音未落,又一名信使冲入:“大人!京城八百里加急!忠顺亲王以‘清君侧’为名,调动京营兵马,正向山海关进发!同时,漠北联军已突破喜峰口!”
贾珩看着地图上南北夹击的红点,手指重重按在 “金陵” 二字上。他忽然想起甄家老者的话:“若想破局,需先断其羽翼。”
“巡抚大人,” 贾珩的声音带着决断,“请借我五百精兵,我要南下金陵!”
栊翠庵的地窖内,王熙凤缓缓走近,手中把玩着一枚火铳。“妹妹们果然聪明,” 她笑得花枝乱颤,“可知道这些火器是谁让造的?是我那好侄儿贾蓉,奉了忠顺亲王的令呢。”
林黛玉与史湘云对视一眼,同时后退。妙玉忽然挥动禅杖,扫向堆放火药的木箱:“阿弥陀佛,施主既已入魔,休怪贫尼不客气!”
“轰!” 禅杖撞在木箱上,却没有爆炸。王熙凤笑得更厉害了:“傻尼姑,这些火药早被我换了!” 她抬手用火铳指着林黛玉,“跟我走吧,忠顺亲王说了,只要你交出另一半同心佩,就饶你不死。”
就在此时,地窖顶部突然塌陷,数十枚 “万人敌” 炸弹从天而降。贾珩的声音透过烟尘传来:“忠顺狗贼的人,也该尝尝火器的滋味了!”
残阳如血,贾珩站在荣国府的废墟上,看着被押解的王熙凤与搜出的密信。林黛玉披着斗篷走来,手中捧着半块同心佩:“贾珩,这是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 贾珩接过玉佩,触手温润,“忠顺亲王想要的,不是玉佩,是玉佩里藏着的南巡密档。” 他指向远方的京城,“现在,该是我回去的时候了。”
林黛玉看着他铠甲上的血迹,忽然轻声道:“你可知,太虚幻境的册子上,写着‘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’?或许,只有烧掉这腐朽的一切,才能迎来新生。”
贾珩望着漫天飞雪,想起从宁国府走出的那个寒微庶子,想起边关的烽烟与江南的血雨。他握紧了手中的玉佩,也握紧了腰间的战刀。
“那就让我来做这把火。”
雪越下越大,掩盖了荣国府的断壁残垣,也掩盖了一个王朝即将崩塌的预兆。贾珩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中,他知道,京城的决战,才是真正的开始。而那半块同心佩,终将指引他,揭开所有的秘密,迎来属于他的时代。
15 京城决战,江山抉择
紫禁城的琉璃瓦在战火中崩裂,碎瓷片混着血水,铺满了太和殿前的白玉阶。贾珩踏着硝烟走进午门,披风上的 “军” 字大旗被炮火熏得漆黑,旗杆顶端的矛头还滴着忠顺王府亲兵的血。
“大人!” 刘虎拄着断刀跑来,铠甲上嵌着数枚铅弹,“神机营的红衣大炮太猛了!咱们的‘万人敌’根本够不着,弟兄们在朝阳门被压得抬不起头!”
贾珩望着远处城楼上吞吐火舌的铜炮,眉头紧锁。忠顺亲王的神机营果然名不虚传,每一尊红衣大炮都需二十人搬运,射程远超明军所有火器,刚才一轮齐射,竟将他临时搭建的中军帐轰塌了半边。
“传我将令,” 贾珩擦去脸上的硝烟,“停止正面攻城,命锐士营携带‘神火飞鸦’,从护城河暗道潜入,目标 —— 神机营的火药库!” 他指向西华门方向,“刘虎,你带五百人佯攻玄武门,吸引炮火!”
与此同时,紫禁城的西北角,栊翠庵的地窖里烛火摇曳。林黛玉用帕子捂着嘴咳嗽,看着妙玉将最后一桶火药搬上马车:“师父,真要炸开神武门?”
“阿弥陀佛,” 妙玉擦亮火折,眼中却无慈悲,“忠顺贼子毒杀先帝,此乃逆天之行,炸门亦是替天行道。” 她将火折递给史湘云,“云丫头,点火后立刻带林姑娘从密道撤离。”
史湘云咬着牙点燃引线,马车轰鸣着撞向神武门。“轰!” 一声巨响,城门洞开,妙玉率领的江湖义士如潮水般涌入,手中的改良火铳喷出火舌,瞬间撂倒数十名禁卫军。
“快!去太和殿!” 林黛玉拽着史湘云冲进烟雾,却在拐角处遇见了王熙凤。她穿着诰命服饰,手中抱着一个紫檀木匣,身后跟着忠顺亲王的贴身侍卫。
“林妹妹,真是巧啊。” 王熙凤笑得诡异,打开木匣露出一卷明黄圣旨,“看到了吗?先帝遗诏,传位于忠顺亲王!你和贾珩再怎么闹,也是乱臣贼子!”
林黛玉看着圣旨上歪扭的朱批,忽然想起贾珩说过的南巡秘辛:“这诏书是假的!先帝被你们毒杀了对不对?”
“对又如何?” 王熙凤抽出匣底的匕首,“只要我把这诏书送到太和殿,天下就是我们的了!” 她猛地刺向林黛玉,却被史湘云一脚踹翻。
就在此时,一支冷箭穿透王熙凤的咽喉。贾珩提着染血的长弓走来,身后是浑身浴血的锐士营。他捡起地上的假诏书,看向林黛玉时,目光却骤然凝固 —— 她的白裙上,已洇开一片刺目的红。
太和殿内,忠顺亲王头戴冲天冠,脚踏先帝的九龙靴,正对着文武百官宣读 “遗诏”。殿外的红衣大炮还在轰鸣,却忽然传来此起彼伏的爆炸声 —— 锐士营成功炸毁了火药库。
“怎么回事?” 忠顺亲王惊惶失措,只见贾珩破窗而入,长弓直指他的咽喉。“忠顺贼子,先帝何在?”
“哈哈哈!” 忠顺亲王突然狂笑,指向龙椅后垂落的明黄帷帐,“就在那里!你自己看!”
贾珩拉开帷帐,只见先帝仰卧在龙椅上,七窍流血,显然已死去多时。龙案上放着半盏冷酒,酒壶下压着一张纸条,上面是林黛玉的字迹:“鸩酒已备,国贼当诛。太虚幻境,终须一烧。”
“是她…… 是林黛玉毒杀了先帝?” 忠顺亲王状若疯癫,“贾珩,你看清楚!你的心上人是弑君凶手!”
贾珩捏着纸条,指尖颤抖。他想起林黛玉递给他的半块同心佩,想起她在潇湘馆咳血的模样,忽然明白了她所说的 “烧掉腐朽” 是何意。先帝早已被忠顺亲王控制,成为傀儡,与其让江山落入贼子之手,不如……
“拿下忠顺贼子!” 贾珩猛地转身,长弓指向阶下百官,“先帝暴毙,国不可一日无君。今忠顺亲王弑君篡位,证据确凿,本将奉先帝密诏,清君侧,定社稷!”
他举起从王熙凤那里缴获的真密诏 —— 那是当年圣祖爷留给甄家的遗诏,写明若有宗室谋逆,可便宜行事。殿内的甄家暗卫立刻响应,控制了局面。
三日后,新帝登基大典在太和殿举行。百官看着龙椅上的身影,无不愕然 —— 那不是贾珩,而是被从冷宫中救出的先帝幼子,年仅七岁的端王。
贾珩身着九蟒四爪蟒袍,站在御座右侧,手中捧着传国玉玺。他没有称帝,而是选择了辅政。当礼部官员宣读辅政大臣名单时,首位便是 “镇国公贾珩”。
“大人,” 刘虎在一旁低声道,“林黛玉姑娘…… 她快不行了。”
贾珩握着玉玺的手猛地收紧,指节发白。他想起登基前夜,林黛玉让人送来的最后一封信,信中只有一首诗:“玉带林中挂,金簪雪里埋。烽烟终有尽,江山待新人。”
他抬头望向殿外,雪又开始下了。这场雪,洗净了紫禁城的血污,却洗不掉他心中的伤痕。从宁国府的庶子到权倾朝野的镇国公,他走了一条血与火的路,最终却发现,自己想要守护的,不仅仅是江山,还有那些在乱世中凋零的红颜。
“传旨,” 贾珩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,“追封林黛玉为‘明慧郡主’,厚葬于金陵紫金山。史湘云晋封‘忠勇郡主’,协理后宫。妙玉…… 准其云游四方,钦此。”
圣旨宣读完毕,他转身看向小皇帝,眼中闪过一丝疲惫,却更多的是坚定。他知道,辅政的路同样充满荆棘,忠顺亲王的余党、漠北的威胁、甄家的野心,无一不是隐患。
但他不再是那个迷茫的庶子了。他是贾珩,是经历过血与火考验的军神,是这个风雨飘摇的王朝的守护者。
“刘虎,” 贾珩走下丹陛,披风在雪中猎猎作响,“传令下去,整军备战。春天来了,漠北的狼,该再打一次了。”
雪越下越大,覆盖了太和殿的每一寸土地,仿佛要将所有的恩怨情仇都掩埋。但贾珩知道,真正的战争,才刚刚开始。他抬起头,望向漫天飞雪的苍穹,眼神锐利如鹰。
这万里江山,他将用手中的长弓与心中的道义,重新丈量。而属于他的时代,才刚刚拉开序幕。
16 景元中兴,军神暮年
景元十年,春。
山海关的城楼被朝阳镀上金边,贾珩扶着垛口,看着城下操练的边军。如今的大明边军,早已不是当年那支望风而逃的疲敝之师 —— 锐士营扩编为五军都督府直属的 “神策军”,装备着改良后的连珠铳与轻型火炮;斥候营演变为独立的 “飞骑营”,千里奔袭如臂使指;甚至连普通边军,也人人配备了钢制胸甲与长柄钩镰斧。
“国公爷,” 副将呈上军报,“漠北科尔沁部遣使求和,愿以千匹良马换取互市。”
贾珩接过军报,指尖划过 “苍狼” 铁木真的名字 —— 这位老对手在三年前的 “瀚海决战” 中被神策军的火炮击溃,如今龟缩在漠北深处,再无南下之力。“告诉使者,” 贾珩将军报掷还,“互市可以,但每年需向大明纳贡白狼皮百张。”
副将领命而去,城头上只剩下贾珩与老迈的刘虎。当年的莽汉如今已是鬓染霜华的左都督,他指着远处屯田的士兵笑道:“国公爷,您这‘军屯制’真是妙啊,边军自己种地,不仅省了漕运钱粮,还把荒滩变成了良田。”
贾珩望着成片的麦田,想起刚到威远营时缺衣少食的日子,不禁感慨:“刘老哥,你还记得望胡台的霜吗?那时我们连口热饭都吃不上。”
刘虎抹了把脸,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:“咋不记得?要不是您带着弟兄们杀出条血路,哪有今天的太平?”
京城,紫禁城的御书房内,十七岁的端帝正在批阅奏折。史湘云穿着素色宫装侍立一旁,看着皇帝笔下流畅的朱批,眼中露出欣慰的笑容。自贾珩辅政以来,她以 “忠勇郡主” 之尊协理后宫,不仅整顿了内廷积弊,还设立了 “女红局”,让宫女们学习纺织刺绣,减轻国库负担。
“皇姨母,” 端帝放下朱笔,“贾国公又上折子了,说要在边境设立‘火器学堂’,让勋贵子弟都去学打炮。”
史湘云拿起奏折,看着贾珩苍劲的字迹,忽然想起多年前在大观园,那个被众人嘲笑的庶子。“陛下,” 她轻声道,“贾国公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。当年若不是火器,哪能打退漠北联军?”
正说着,太监总管匆匆进来:“陛下,郡主,妙玉师父求见,说从西域带回了‘奇物’。”
片刻后,妙玉身着灰色僧袍走入,手中捧着一个铜制圆筒。“阿弥陀佛,陛下,郡主,这是西域传来的‘千里眼’,可看十里之外。” 她将圆筒递给端帝。
端帝好奇地举起圆筒望向窗外,惊呼:“真的!朕看到午门外的侍卫了!”
史湘云与妙玉相视一笑。这些年,妙玉云游四方,不仅传播佛法,还搜集了各地的奇技淫巧,献给朝廷。贾珩设立的 “工部科学院” 里,正有无数能工巧匠在钻研这些 “奇物”。
金陵,紫金山下。
贾珩身着素服,站在一座孤坟前。墓碑上没有名字,只有一块天然的顽石,上面刻着 “明慧” 二字。每年清明,他都会从京城赶来,带上一坛潇湘馆的雨前茶。
“林妹妹,” 他将茶盏放在碑前,“今年的茶,还是紫鹃托人送来的。她现在在江南开了家绣坊,日子过得不错。”
风吹过墓园,带来阵阵花香。贾珩想起最后一次见林黛玉,她躺在病榻上,手里还攥着半块同心佩。“贾珩,” 她当时气若游丝,“别学那些腐儒,江山…… 要活过来才好。”
他做到了。景元新政推行十年,清丈土地,抑制兼并,设立商税,兴修水利,曾经凋敝的江南重现繁华,甚至出现了 “机户出资,机工出力” 的新景象。
“国公爷,” 随从递过一封信,“是甄家送来的,说薛宝钗……”
贾珩拆开信,看着上面 “薛宝钗改嫁甄家次子,协理盐务” 的字样,轻轻叹了口气。宁国府被查抄后,贾蓉伏诛,贾宝玉出家为僧,昔日的金陵十二钗,死的死,散的散,唯有薛宝钗,以她的精明强干,在乱世中寻得了一方安身之所。
又过十年,景元二十年。
贾珩已是两鬓斑白的老国公,但腰杆依旧挺得笔直。他站在山海关的老地方,看着麾下的神策军正在演练新制的 “开花炮弹”。刘虎的儿子,如今的神策军统领,指着远处的烟尘笑道:“国公爷,那是漠北各部首领来朝贡的队伍,听说还带了个会跳舞的胡姬呢。”
贾珩笑了笑,没有说话。他想起第一次站在这里时,还是个一无所有的庶子,心中只有对未来的茫然与不甘。而现在,北虏臣服,四海升平,他终于实现了当年的誓言 —— 为这万里江山,杀出了一条活路。
夕阳西下,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,与记忆中那个走出宁国府的少年渐渐重合。他知道,自己的时代即将过去,新的时代正在到来。
“回去吧,” 贾珩拍了拍刘虎儿子的肩膀,“告诉弟兄们,好好操练,别让老国公我失望。”
他转身走向关内,披风在晚风中猎猎作响,宛如一面不倒的旗帜。
远处,紫金山的方向,一缕青烟袅袅升起,仿佛是那位明慧郡主在天之灵,正含笑看着这来之不易的太平盛世。而那段关于庶子、军神与红楼女儿的传奇,终究化作了史书上的寥寥数笔,成为了后人传颂的一段佳话。